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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唐代：姚思廉

譯文

　　周舍字升逸，汝南安成人，是晉朝左光祿大夫周顫的八世孫。父親周頤，任齊朝中書侍郎，在當時有名聲。周舍幼年聰明，周頤認為他很奇特，臨終時對他說：“你不擔心不能富貴，衹是應(yīng)該秉持道德。”長大后，博學(xué)多通，格外精通義理，善于朗讀書籍，背誦文章立論辯說，音調(diào)清晰有辯才。

　　出仕為齊朝太學(xué)博士，調(diào)任后軍行參軍。建武年間，魏國人吳包歸附南方，有儒學(xué)修養(yǎng)，尚書仆射江柘招吳包講授，周舍造訪就座，多次折服吳包，文理剛健飄逸，因此有辯才之名。王亮擔任丹陽尹，聽說后喜歡他，征用為主簿，政事多托付給他。調(diào)任太常丞。

　　梁朝臺閣建立，擔任奉常丞。高祖登位，廣泛求取有特殊才能的人，吏部尚書范云和周頤一向友好，重視周舍的才華，報告給高祖，征召周撞任命為尚書祠部郎。當時國家草創(chuàng)，禮儀的增減，多出自周舍。不久擔任后軍記室參軍、秣陵令。入朝為中書通事舍人，屢經(jīng)升遷任太子洗馬，散騎常侍，中書侍郎，鴻膻卿。當時王亮犯罪回家，朋友沒有到訪的，周舍獨自看重舊日恩惠，到王亮去世，親自為他料理出殯安葬，當時人稱贊他。調(diào)任尚書吏部郎，太子右衛(wèi)率，右衛(wèi)將軍，雖然擔任的職務(wù)屢次變更，但經(jīng)常留在官署內(nèi)，很少能休息回家，國史韶誥，禮儀法律，軍事謀略，都由他兼管。El夜侍奉皇帝，參預(yù)機密事務(wù)，二十多年不曾離開左右。周舍素來能言善辯，和別人談?wù)撻_玩笑，整天不住口，而竟沒有一句話泄漏機密，眾人格外贊嘆佩服他。性格節(jié)儉樸素，衣服器物，住處的床席，如同百姓中的貧困者。每次進宮府，即使是高大華麗的建筑，內(nèi)房層層，周舍居住后就積滿了灰塵。用荻草做遮擋物，壞了也不置辦。擔任右衛(wèi)，因母親去世離職，復(fù)出擔任明威將軍、右驍騎將軍。服喪期滿，授任侍中，兼步兵校尉，沒有就職，又調(diào)任員外散騎常侍、太子左衛(wèi)率。不久，加授散騎常侍、本州大中正，調(diào)任太子詹事。

　　普通七年，南津截獲武陵太守白渦的信件，許諾送給周舍面錢一百萬，渡口主管官員報告上去。雖然信件是從外面送進的，周舍還是被有關(guān)官員所舉奏，周舍獲罪免官。調(diào)任右驍騎將軍，執(zhí)掌太子詹事事務(wù)。在這年去世，終年五十六歲。皇帝前往吊唁，哀傷感動左右。詔令說：“太子詹事、豫州大中正周舍，忽然去世，心中悲傷。他學(xué)問堅實思慮明晰，志向開闊行為敏捷，為機要事務(wù)辛勞，經(jīng)歷多年，才能沒用盡，很為慨嘆悲慟。應(yīng)尊崇追念的禮儀，來表彰好人。可追贈侍中、護軍將軍，鼓吹一部，賜給棺材，公服一套，衣服一套，喪事依據(jù)情況供給。謐號為簡王。”次年，又下詔說：“已故侍中、護軍將軍個王周撿，義理貫通儒道，廣博窮盡文史，侍奉親人能孝順，侍奉君主能盡忠，多年掌管機密，以清廉忠貞要求自己。飲食沒有多余的味道，身上沒有多余的衣服。去世的時候，內(nèi)沒有妻妾，外沒有田地住宅，兩個兒子孤單貧困，超過古代名人。往日，南司關(guān)于白渦的彈劾，恐怕外間議論我有私心，以致有廢黜免職的詔命，追思有愧于逭人耿直的善行。外府可酌情加以褒獎，來表彰好人。”周舍有兩個兒子：名叫弘義、弘信。

　　徐勉字修仁，是東海郯人題人。祖父長宗，擔任宋高祖擔藩王府邸的行參軍。父親徐融，擔任南昌相。　　徐勉幼年孤單貧困，很早磨礪清高的節(jié)操。六歲時，遇到大雨，家人祈求天晴，徐勉隨手寫出祝文，受到老輩的稱道。等到長大，立志好學(xué)。起家為國子生。太尉文憲公王儉當時任祭酒，經(jīng)常稱贊徐勉有宰輔的氣量。考試列在上等，任西陽王國侍郎。不久調(diào)任太學(xué)博士，鎮(zhèn)軍參軍，尚書殿中郎，因公事免職。又授任中兵郎、領(lǐng)軍長史。瑯邪人王元長的文才名聲很高，曾想和徐勉相識，經(jīng)常托人召他。徐勉說：“王郎名望高而急升，很難輕易裂開衣襟。”不久元長遇禍，當時人無不佩服徐勉機警的洞察力。

　　起初和長沙宣武王交游，高祖很器重賞識他。等起義軍隊到達京城，徐勉在新林拜見，高祖特別加以恩待禮敬，派他掌管文書記綠。高祖登位，徐勉被任命為中書侍郎，調(diào)任建威將軍、后軍諮議參軍、本州中正、尚書左丞。自從掌管執(zhí)法大權(quán)，糾察舉劾很多，當時輿論認為他稱職。

　　天監(jiān)二年，授任給事黃門侍郎、尚書吏部郎，參與掌管重要官員的選拔。調(diào)任侍中。當時朝廷軍隊向北征伐，等候傳送的文書堆積。徐勉參與掌管軍事文書，日夜辛勞，動不動經(jīng)過幾十天，才回一次家。每次返回，以致家中群狗驚異狂叫。徐勉嘆息說：“我憂心邦國忘記家庭，竟到了逭一步。如果我死后，也是傳記中的一件事。”六年，授任給事中、五兵尚書，調(diào)任吏部尚書。徐勉處于選拔官員的部門，井然有序，既熟悉書信，又擅長辭令，雖然文案堆積，坐客滿屋，應(yīng)對如流水，手中還不停筆。又貫通百家姓氏，都能為之避用名諱。時常和門入夜晚集會，有個叫虞嵩的賓客謀求詹事五官，徐勉嚴肅地說：“今晚衹可談?wù)撉屣L(fēng)明月，不應(yīng)涉及公事。”所以當時人都佩服他沒有私心。

　　授任散騎常侍，兼游擊將軍，未到任，改兼太子右衛(wèi)率。調(diào)任左衛(wèi)將軍，兼太子中庶子，在東宮侍奉。昭明太子還幼小，命令徐勉執(zhí)掌宮內(nèi)事務(wù)。太子尊敬他十分盡心，每件事都詢問商議。曾經(jīng)在殿內(nèi)講授《孝經(jīng)》，臨川靖惠王、尚書令沈約任太傅少傅，徐勉和國子祭酒張充擔任執(zhí)經(jīng)授業(yè)的任務(wù)，王瑩、張稷、柳愷、王昧擔任侍講。當時人選極為親密賢明，受盡當時美好稱譽，徐勉再三陳述推讓。又給沈約寫信，請求換為侍講，詔令不準許，然后就任。改任太子詹事，兼云騎將軍，不久加授散騎常侍，升尚書右仆射，詹事照舊。又改授侍中，頻繁上奏表請求解除宮職，韶書好言相答不準許。

　　當時民間喪事，多不遵循禮儀，早晨去世晚上出殯，以急速相推崇。徐勉上奏疏說：“《禮記。問喪》說：‘三天之后才入殮，是等待死者的復(fù)生；三天還不復(fù)生，也就不能復(fù)生了。’近段時間以來，不遵循這個制度。送終的禮儀，在當日出殯，豪富家庭，有的竟然衹半天，衣被棺槨，以急速為榮耀，親戚和奴仆，各自惦記休息返回。所以死者剛要落氣，石灰釘子已經(jīng)準備好，忘記狐貍老鼠回頭而走的顧念，有愧燕雀徘徊飛翔的眷戀。傷情害理，沒有比遣更大的了。而且兒子承受覆蓋尸體的單被時，心中煩悶沉痛，喪事所需要的，全出自他人之手，愛憎的深淺，事情實在難以原諒。如果觀察偶爾有差誤，存亡相違背，假如一萬人中有一人，怨恨殘酷已很多，哪裹比得上延緩入殮的時間，表明希望復(fù)生的愿望。請求從現(xiàn)在起無論士家庶族，應(yīng)該都依照古代制度，三天后大殮。如有不奉行的，加以糾舉制裁。”詔書同意徐勉的奏疏。

　　不久授任宣惠將軍，設(shè)置輔佐的屬吏，侍中、仆射職位照舊。又授任尚書仆射、中衛(wèi)將軍。徐勉因舊El恩情，超升高位，盡心侍奉皇帝。知道的事情沒有不做的。起自于小職務(wù)，直到這個職位，經(jīng)常參與掌管人才選拔，很得士人的心。宮廷官署中的事，從不曾泄露過。每次有表章奏上，就焚毀草稿。博通經(jīng)書史籍，記得很多前代事情。朝廷禮儀國家法典，結(jié)婚加冠等吉兇禮節(jié)，徐勉都參與商議。普通六年，呈上修訂五禮的奏表說：

　　臣下聽說“確立天的道理，有陰和陽兩方面；確立人的道理，有仁和義兩方面”。所以說“用道德加以引導(dǎo)，用禮儀加以統(tǒng)一”。禮儀是用來安定君主統(tǒng)御民眾，光大風(fēng)尚訓(xùn)導(dǎo)習(xí)俗，治理國家，利于后繼者的。盧亮盧愛三伐，都一定經(jīng)由禮儀而治國。在直周一代，典章尤為完備，因循殷禮改革夏制，盛衰可得而知。雖然大禮三百條，小禮三千條，經(jīng)文三百篇，威儀三千款，大的歸宿有五個方面，就是宗伯所掌管的禮儀：吉禮在首次，其次是兇禮，再次是賓禮，復(fù)次是軍禮，嘉禮在最后。所以祭祀不用禮儀，就不整齊不莊重；喪事不用禮儀，就使違背死者意愿忘記生者義務(wù)的人多；接待賓客不用禮儀，就使朝見失去標準；軍隊行動不用禮儀，就擾亂了軍律；加冠成婚不用禮儀，就使男女結(jié)合延誤時間。治理國家修養(yǎng)自身，這是急迫的事。

　　自從且室崩壤，治道衰落，官府守護條文，逐日失去次序，禮樂征伐，出自于諸侯，《小雅》全部廢棄，舊Et篇章闕失。所以壟宣前往疊厘，知道；哩公的德行；趙堡在置厘，分辨郊外慰勞的禮儀。戰(zhàn)國合縱連衡，政治教化更加泯減；殘暴的秦國毀滅學(xué)術(shù)，被掃除沒有遺留。漢氏興起，成天沒有一點空閑，還命令叔孫通在野外演習(xí)，才知道帝王的寶貴。末年紛亂，接連有毀棄，有的以武功為堅定的志向，有的喜好黃帝、老王的言論，禮義的法式，在逭時中止了。等到塞蓮時的笪壺，在壺宣撰述，收集失散缺略文字，有一百多篇，雖然書寫在竹簡上，而最終沒有呈送上奏。隨后戰(zhàn)事不斷，不同見解互相出現(xiàn)，章句遣失后，禮儀就中止了。方領(lǐng)矩步的儀容，因戰(zhàn)事而消失；蘭臺石室的文書，因帳幔遮蓋而用盡。到了晉初，于是確定新禮儀，荀顫在前面制定，摯盧在其后刪訂。不久中原遇死喪禍亂，很少有余留的；塞置初創(chuàng)，因循舊禮而已。改革的風(fēng)氣，逭時沒有空閑。

　　陛下通達明智開啟國運，先于上天改變?nèi)f物，用武力治理亂世，用文教治理社會。創(chuàng)作音樂在功勞成就后，制定禮儀光大基業(yè)的奠定。建立二學(xué)，皇室成員同于無官職的王公貴族；設(shè)置五館，民眾可以升上高等爵位。自從受命，直到向上天報告成功，盛大的德行形象具備了，天下能做的事完成了。英明端莊，沒有德行而能稱述。至于暗相感應(yīng)的祥瑞，跋山涉水的貢鈉，本也是每日記載在左史，副本在主管部門保存，現(xiàn)在可得以省略。所以命令那些多才之人，搜羅甘泉的法令；延聘逭些博學(xué)之士，闡述曲臺的禮儀。淄上淹中的儒生，前后相繼；背笈求學(xué)的美士，不分早晨輿晚上。諒必教化在三雍整肅，人人順從五教，主祭官員的教化，勃然興起。

　　探究所制定的五禮，起自于齊朝永明三年，太子步兵校尉伏曼容上奏表請求制定一代的禮樂制度，這時參與商議設(shè)置了新舊學(xué)士十人，祇修訂五禮，向衛(wèi)將軍丹陽尹王儉咨詢稟告，學(xué)士也分別住在郡中，制定了幾年，還沒完成。等到文憲公逝世，遣文散佚，后來又把事情交付給國子祭酒何胤，經(jīng)歷九年，又沒完成。建武四年，何胤回到束山，齊明帝下令委托給尚書令徐孝嗣。舊稿的主體和枝節(jié)，都隨他放在南府。永元年間，孝嗣在遣裹遇禍，原文又大多失落。當時收集的剩余文字，權(quán)且交付給了尚書左丞蔡仲態(tài)、驍騎將軍何佟之，共同掌管這件事。當時修禮局住在國子學(xué)中門外，束昏侯時，接連有戰(zhàn)事火災(zāi)，所散失的，又超過大半。天監(jiān)元年，佟之啟奏審定刪除輿設(shè)置的事宜，下令外府詳細討論。當時尚書參與議論，以為天下剛換代，各種事務(wù)才起頭，應(yīng)等到太平時，慢慢商議刪訂禮儀的事，想暫且省除修禮局，一并還于尚書儀曹。韶書旨意說：“禮壤樂缺，因而各國不同各家有別，實應(yīng)及時修正審定，作為永久的準則。不過近來的修撰，憑情感錄用人，不是因?qū)W問而提拔；所掌管的人，以尊貴總領(lǐng)屬員，不是因為稽考古禮，所以多年不能完成，有名而無實。遣既是治理國家的急務(wù)，外府可商議人選，人選決定，就立即編撰。”于是尚書仆射沈約等人參與商議，請求五禮各設(shè)置舊日學(xué)士一人，每人各自推舉學(xué)士二人，協(xié)助抄錄修撰。其中有疑惑的，依照前漠的石渠閣、后漠的白虎觀，依據(jù)本源上奏，請求圣旨裁決。于是任用舊日學(xué)士右軍記室參軍明山賓掌管吉檀，中軍騎兵參軍嚴植之掌管兇禮，中軍田曹行參軍兼太常丞賀場掌管賓禮，征虜記室參軍陸璉掌管軍禮，右軍參軍司馬裝掌管嘉禮，尚書左丞何佟之總管遣些事。佟之去世后，任命鎮(zhèn)北諮議參軍伏佢代替他。后來又委任伏佢代替嚴植之掌管兇禮。伏佢不久調(diào)任官職，委任《五經(jīng)》博士繆昭掌管兇禮。又因為禮儀深邃廣博，記載殘缺，必須廣泛討論，共同詳盡意致，另委派鎮(zhèn)軍將軍丹陽尹沈約、太常卿張充以及臣下三人共同參與這一事務(wù)。臣下又另外接到命令，總管逭件事。后來又指派中書侍郎周舍、庾于陵二人參與掌管。如有疑惑的義理，所掌管的學(xué)士應(yīng)當首先發(fā)表意見，遍詢五禮舊學(xué)士以及掌管者，各自談?wù)摬煌庖姡瑢懗勺辔膯⒆啵墒ブ紱Q斷。疑惑的事情多，歲月積累，圣旨決斷，數(shù)額不少，無不網(wǎng)羅經(jīng)文，集眾人之大成，意義貫穿精微，道理深入神妙，為前朝學(xué)者所沒解釋，后代學(xué)人所沒聽說遇。所有上奏裁決，都記載在篇首，列出圣旨，為不可改變的準則。宏大的規(guī)范，高于百代帝王；豐富的內(nèi)容、卓越的名聲，將流傳千年。哪裹是孝宣帝所能比擬，孝章帝足以并論的呢?

　　五禮的職掌，事情有繁簡之別，到修撰完畢，不能同在一時。《嘉禮儀注》在天監(jiān)六年五月七日上交尚書，共十二函，一百一十六卷，五百三十六條；(賓禮儀注》在天監(jiān)六年五月二十日上交尚書，共十七函，一百三十三卷，五百四十五條；《軍禮儀注》在天監(jiān)九年十月二十九日上交尚書，共十八函，一百八十九卷，二百四十條；《吉禮儀注》在天監(jiān)十一年十一月十日上交尚書，共二十六函，二百二十四卷，一千零五條；《兇禮儀注》在天監(jiān)十一年十一月十七日上交尚書，共四十七函，五百一十四卷，五千六百九十三條：總計一百二十函，一千一百七十六卷，八千零一十九條。又陳列副本在秘閣和《五經(jīng)》典書處各一套，繕寫并校定，在普通五年二月才收筆完成。

　　私下以為撰作禮儀，歷代很少能完成，皇朝國運明朗，辦事用功才完成。周代三千條，是列舉盈滿數(shù)額；現(xiàn)在的八千條，是依事情而附益。內(nèi)容形式相變化，數(shù)額就成倍了，猶如八卦的爻符，隨之重疊，錯綜而成六十四卦。從前文武二王，之所以治理周室，統(tǒng)治天下，是周公修撰禮儀，而招致太平龍鳳的祥瑞。從那時之后，到現(xiàn)在才完備。孑子說：“如有繼承周室者，即使一百代也可推知。”哪裹是說功勛相等可以比美呢!臣下以平庸的學(xué)識，掌管逭一職事，延續(xù)多年，承當這一責任；在修成之初，沒來得及上表呈進，實在是由于才能低而事務(wù)多，思慮不周到，說起來慚愧畏懼，日夜不能忘記。自今年春季皇上將親自統(tǒng)領(lǐng)六軍，搜尋軍禮，閱覽條章，沒有不詳盡的。真所謂文采盛美，煥然盈滿，實在可以懸掛于日月，頒布到天下。愚臣的心中歡喜，追思陳述；加之前后一同任職者，一時之間都去世了，臣下雖然幸存，高齡已及，考慮到皇朝大典，竟然沒有上奏，不能滿足臣下心愿，于是詳細記載撰修始末，以及任職人員、所修成的卷帙、條目數(shù)額，恭謹上奏報告。韶令說：“禮經(jīng)大為完備，政典記載全面，現(xiàn)韶令有關(guān)官員，可依據(jù)行事。”又韶令說：“徐勉的奏表如此。因循輿變革完成，典章制度周全，功勛建成事業(yè)奠定，就在這襄。可以光彩照耀八方，施行百代，使萬代以后，知道禮樂制度在逭裹。主管者依此遵行，不要有所失落。”不久加授徐勉為中書令，賜給親信二十人。徐勉因患病自己陳述要求，請求解除宮內(nèi)職務(wù)，詔令不準許，于是命令住在下省，三天朝見一次，有事派遣主書商討決斷。后來腳病加重，長久沒有朝見，執(zhí)意請求解除職位，詔書于是賜給假期，等病痊愈后回到官署。

　　徐勉雖然處于顯要職位，不經(jīng)營田產(chǎn)，家中沒有蓄積，俸祿分別救濟親屬中的貧困者。門人朋友有的隨口說起逭件事。徐勉于是回答說：“別人把財產(chǎn)留給子孫，我把清白留給子孫。子孫有才能，就能自己得到輜車耕車；如果沒有才能，財物終將為他人所有。”曾經(jīng)寫信告誡兒子徐崧說：

　　我家世代清廉，所以經(jīng)常以清貧樸素自守，至于家產(chǎn)的事，沒有說到過，不僅僅是不經(jīng)營而已。減損自己的經(jīng)歷，直到現(xiàn)在，高官厚祿，可以說是充溢了。每當私下思念到這些，哪是由才能所招致，是上憑先代風(fēng)范延及福祿喜慶，所以達到遣一步而已。古人說過“把清白留給子孫，不也是很豐厚嗎”。又說：“留給子孫黃金滿筐，不如一部經(jīng)書。”詳盡探求這些話，的確不是空話。我雖然不聰明，實在有這個心意，希望能夠遵循這個義理，不敢失去。所以顯要尊貴以來，將近三十年，門人朋友，極力陳說該做的事，有的讓開墾田地，有的勸建立房舍客店，又想用船只運輸，也能使我經(jīng)商聚財。像這些事，都拒絕而不采納。不僅是不輿民爭利，而且想平息紛紜的建議。

　　后來姑且在束田間經(jīng)營小園圃，不在于播種，以邀取利益收入，衹是想挖池種樹，稍微寄托情懷用以觀賞。又因郊外空地寬闊，終可建房舍，倘若得以退休離職，實想在那裹歡歌哀哭。慧日、十住等人，已應(yīng)該辦理婚事，又需住房，我清明門的住處，沒有容納的地方。之所以如此，也是有原因的。先前割取西邊施舍給宣武寺，失去西邊廂房后，不再擴建，心中也想這是客居住宅，何必要奢華?時常遺憾當時人以為是我的住宅。古往今來，富豪人家不斷，高門大族的宅第，接連的夾室內(nèi)房，到他死后，到底是誰的住處?衹是不能不造小山丘，聚石頭移果樹，雜種花卉，來在休息時娛樂，以寄托性情。隨意堆積，不在于高大寬廣，衹是念佛的地方，以小為好。所以裹面狹小，不再有房子。近來營造束邊兒孫兩套房舍，是憑藉十住從南方返回的資金，其中所需要的，還有不少，既然運輸不能到達，又不能中途停止，郊外的園圃，便不能置立，賣給韋黯，才獲得一百兩黃金，建成二套房舍，已用去一大半。推尋園圃出賣所得，為什么到這么高?是因為我經(jīng)營多年，已粗略建成，桃李茂密，桐竹成陰，田埂交錯，溝渠相連。華麗的樓房高遠的臺榭，很有登臨眺望的美觀；獨聳的山峰草木叢生，不是沒有重疊交結(jié)的興致。溝中茭白富饒，湖裹菱角蓮花很多。雖說人跡少到，離城很近，韋生想到那裹，也很有情趣。追述造件事，不是有吝惜的心思，當是筆勢所到而已。回憶謝靈運《山家詩》說：“其中為天地之物，今日為鄙夫所有。”我這個園圃享有它二十年了，現(xiàn)在成為天地之物，物和我，相比較有多少呢!這是我所余下的，現(xiàn)在分給你，經(jīng)營小田舍，親人既多，道理也必須如此。而且佛家的教導(dǎo)，把財物稱為身外之物；儒家經(jīng)典也稱“如何聚集人為財”。況且你們平常的心情，怎么能忘記逭些。聽說你所買姑塾的田地，十分貧瘠，更有什么安心的。之所以如此，是不同別人競爭的緣故。雖然事情不同于寢丘，大致也相仿佛。孔子說：“把家庭治理好，治道可移用到官府。”既然已經(jīng)營造，應(yīng)該使之完成。進退兩難，更留下恥笑。如果有所收獲，你可以自己分別救濟內(nèi)外大小，應(yīng)使各得其所，逭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另外還應(yīng)施及幾個女兒。你處于長子之位，所以說到這些。

　　凡做別人的兄長，很不容易，應(yīng)使內(nèi)外和諧，別人沒有閑話，先人而后己，然后才可貴。老生說：“位居別人身后而又身在前列。”如果能這樣，更會招來大利。你應(yīng)自己努力，見到賢人想到和他相等，不要忽略修養(yǎng)而廢棄時間。不僅廢棄時間，而且廢棄自身，身名的美惡，難道不重大嗎!能不慎重嗎?今日的教導(dǎo)，略微說到這個意思，衹是講成家以來，不從事家產(chǎn)的增值，建立別墅房舍后，違背舊日家業(yè)，陳述始末，心中無愧。加之我年歲已老，心力漸漸耗盡，心中掛念奉行公事，已顯得不能完成，其中剩余的空閑，才可自己休息。或者是冬天的陽光下，或者足夏天的蔭涼中，良辰美景，處理文案的間隙，拿著拐杖拖著草鞋，在簡陋的館舍逍遙，到池邊看魚，撥開林子聽鳥叫，渾濁的酒一杯，彈一首曲子，求得幾刻的短暫娛樂，希望守常不變而等待生命終結(jié)，不應(yīng)再操勞家中小事。你交接已經(jīng)確定，這封信又發(fā)出，凡所需要的，將另外交付。從此以后，我不再說到田產(chǎn)的事，你也不要再對我說起。假使堯遭水災(zāi)湯遭旱災(zāi)，我哪裹知道怎么辦；如果谷物堆滿糧倉，那是你的幸運際遇。如此之類的事，都不必讓我知道。《禮記》說：“所謂孝，是善于繼承先人的志向，善于完成先人的事業(yè)。”現(xiàn)在希望你成全我這個志向，就沒有遺憾了。徐勉第二個兒子徐悱去世，徐勉悲動萬分，不想長久荒廢政務(wù)，就撰寫《答客喻》。其文辭說：

　　普通五年春二月丁丑，我第二個兒子晉安內(nèi)史徐悱去世的消息傳來，全家傷心哀悼，心情如墜落深淵。二宮都派出使者，來加以慰問，親戚朋友，都來吊唁問候，我動輒失聲痛哭，悲傷不能自已，是人們所說的父子天然稟性，不知眼淚是從哪襄出來的。遣時門人擔心我盡情所致，容貌疲乏困頓，就提起衣襟而進言說：“我聽說古往今來，是社會演化的正常運敷；春天繁榮秋天凋落，是氣候的不變期限。人居住在其中，好比旅客，在世為借住死后為歸家，逭話著綠在通達的議論中，所以有深入見解的人，悠然忘記生存。束門歸之于無的宗旨，受到前代哲人的稱贊；西河損壞眼睛的過失，受到朋友的譏諷。足下在朝廷受到知遇，地位處在尚書省之首，憂患深而責任重，同皇上休戚與共，應(yīng)該放下情感，停止哀傷增加飯食，上存尊奉國家之心，下示興隆家族之意。豈可放縱這沒有益處的哀傷，和小孩子相同，損傷精神見識，甚至虧損百姓事務(wù)?門下私下議論，都為君侯感到不足取。”

　　我含淚哭泣而回答說：“彭祖關(guān)于死的通達義理，延吳的雅正之言，也曾經(jīng)聽到了；之所以沒有消除生死之念，請讓我陳述想法。在庭院植樹，欣喜枝葉的繁茂；堆積山丘到若干丈，愛惜積小成大的功夫。所以吐穗開花而不結(jié)實，尼父為之嘆息；辨析那分歧的道路，楊子因此而徘徊。事情有可深入一層的，圣賢不能抑止。現(xiàn)在我所悲傷的，也是因為涂悱剛過三十歲，孝順友愛之極，從小到大，文章的美好，得之于天然性情，好學(xué)不倦，住處沒有灰塵雜物，著述很多，裝滿書箱，在有得失的時候顯得淡然，喜怒不行于色。等到在束宮任職，同事成列，他所交往的，都是當時英才，賦詩詠頌，整El忘記疲勞。經(jīng)常隨口說我遇上時運，地位高責任重，應(yīng)當推舉賢明尊敬士人，先人而后己，然后可以報答英明君主的恩情，保全大吉大利。使我二十多年中，愧居如此要職，有幸而無大過失的，實是這個兒子的協(xié)助。自從外出到閩山地區(qū)，政事保持清明寬簡，希望他返回，稍微慰藉我逭老人，然而現(xiàn)在，已遠遠離去。加上在千里之外蓋上棺材，不知骨骸歸來的F1期，即使是無情的人，在往日怎么能不痛心!王夷甫還在幼年，尚且盡哀來接待賓客；潘安仁未到七十歲，還情意懇切撰寫詞賦。何況名聲建立已入仕途，半途而中止，也怎能心中平靜呢。推求遣一心懷，可以說是禾苗輿結(jié)實的意思。各位賢人既贈送可作準則的話，用大道理加以開導(dǎo)，就在今日停止哀傷，命令駕車去履行職責。”

　　中大通三年，又因疾病自己陳述要求，改授特進、右光祿大夫、侍中、中衛(wèi)將軍，設(shè)置輔助的屬吏，其余照舊。增加親信四十人。兩宮慰問，官員車輛相接；飲食醫(yī)藥，都由宮廷府庫供給。皇帝每次下令想要前去，徐勉因不能完成叩拜伏地的大禮，頻繁啟奏要皇帝停止出宮，詔令準許，于是皇帝停留在宮中。大同元年，徐勉去世，這年七十歲。高祖聽說后流下眼淚，當天坐車前往停殯處，于是下韶追贈特進、右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其余的都照舊。賜給棺材，禮服一套，衣服一套。贈送錢二十萬文，布一百匹。皇太子也在朝堂舉辦喪事。謐號為簡肅公。

　　徐勉善于寫文章，勤于著述，雖然處于機要職位，筆耕不停止。曾經(jīng)因起居注繁雜，就加以刪改撰寫成《流別起居注》六百卷；《左丞彈事》五卷；在選拔官吏的部門，撰寫《選品》五卷；在齊朝時，撰寫《太廟祝文》二卷；因孔釋二教通過不同途徑達到一個目的，撰寫《會林》五十卷。凡所著述前后共二集四十五卷，又撰寫《婦人集》十卷，都流行于世間。大同三年，從前的佐史尚書左丞劉覽等人前往朝廷陳述徐勉品行業(yè)績，請求刻碑記載功德，當即降韶準許在墓地立碑。

　　徐悱字敬業(yè)，自幼聰明，能寫文章。出仕為著作佐郎，改任太子舍人，掌管文書記錄的職責。屢經(jīng)升遷任洗馬、中舍人，仍然掌管文書記錄。出入太子的宮署多年，因腳病外出任鱷塞王友，調(diào)任晉安內(nèi)史。

　　陳吏部尚書逃塞說：徐勉年輕時磨礪志向忘記飲食，發(fā)憤修養(yǎng)身心，言行謹慎，擇友而交；加上遇到君王興起的時運，依憑日月的光輝，所以能因懂得經(jīng)學(xué)而得高位，出入宮廷而任卿相。等到處于重大職位，竭盡誠心侍奉君主，行動師法古人，依照先代帝王準則，執(zhí)掌朝廷法度，人們沒有異議，是梁朝人所宗仰的大臣，聲譽盛大啊。

姚思廉

姚思廉（557—637），字簡之，一說名簡，字思廉，吳興（今浙江湖州）人，唐朝初期史學(xué)家。約生于梁末陳初，在八十歲左右去世。世居吳興（今浙江湖州）。姚察的著作很豐富，有《漢書訓(xùn)纂》30卷，《說林》10卷，《西聘》、《玉璽》、《建康三鐘》等記各1卷，還有《文集》20卷，并行于世。此外，還有未撰成的梁、陳二史。這樣的家學(xué)傳統(tǒng)，對姚思廉有良好影響，少年時就喜好史學(xué)，不僅聰穎，而且勤奮學(xué)習(xí)，除了讀書，再沒有其他嗜好，甚至從不過問家人的生計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