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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四十

宋代：歐陽修、宋祁等

譯文

　　(上)突厥阿史那氏，是古匈奴的北部。

　　居于金山之南，臣服于蠕蠕，種族繁衍。

　　至吐門時，才強大，改稱可汗，就如稱單于一樣，其妻稱可敦。其地三面近海，南接大漠。別部領(lǐng)兵者稱為設(shè)，子弟稱特勒，大臣有葉護、屈律啜、阿波、俟利發(fā)、吐屯、俟斤、閻洪達、頡利發(fā)、達干等二十八級，世代為官而無員限。衛(wèi)士稱附離。

　　可汗建王廷于都斤山，牙門前豎金狼頭大旗，坐以面向東為尊。

　　隋朝大業(yè)之亂時，始畢可汗咄吉即位。華人中很多都去依附。其時契丹、室韋、吐谷渾、高昌等國都臣屬于他。竇建德、薛舉、劉武周、梁師都、李軌、王世充等人揭竿起事，都尊崇始畢可汗。突厥有精兵近百萬，戎狄之強盛實為空前。

　　高祖起義太原，派府司馬劉文靜前往與之聯(lián)合，始畢派特勒康稍利獻馬二千，并率五百兵來，隨高祖平定京師。于是恃功，每次派使者來頗為驕橫。武德元年(618)，骨咄祿特勒來朝，皇帝在太極殿宴請，為他奏九部樂，引他登御坐側(cè)。這一年始畢的牙帳自己破了，皇帝向內(nèi)史令蕭蠫問吉兇，蕭蠫說：“以前魏文帝到許都去，城門無故倒塌，這一年文帝駕崩，可能是同類事吧。”武德二年(619)始畢率兵渡黃河到夏州，與賊帥梁師都會合，又派了五百騎兵助劉武周入句注，準(zhǔn)備侵擾太原。此刻病死。皇帝在長樂門為之發(fā)哀，詔令群臣向其使者致哀，派使者送去奠儀帛三萬段。始畢子什缽絆年幼，不能即位，立為泥步設(shè)，居位東郊，立其弟俟利弗設(shè)，是為處羅可汗。

　　處羅仍以隋義成公主為妻，派使者來告。但又暗中與王世充聯(lián)系，潞州總管李襲譽斬殺其使者，奪取牛羊一萬多。

　　處羅從竇建德處迎來隋的蕭皇后及齊王日柬的兒子正道，并立正道為隋王。繼隋業(yè)在突厥的漢人都隸屬于他，行隋的正朔紀(jì)年，設(shè)置百官，居于定襄城，人口達一萬。其時秦王李世民討伐劉武周，派弟弟步利設(shè)率騎兵二千人到并州與官軍相會。在并州三天，擄掠走了許多婦女，總管李仲文無力制止。派俱儉特勒助守。第二年打算奪取并州安置楊正道，占卜，不吉，左右勸阻，處羅說：“我的祖先失國，賴隋得以保存。今若不助他，不祥。占卜不吉，神難道無知嗎？我自己做決斷。”此時連下三天血雨，夜里群狗同時嚎叫等種種怪異。處羅病，公主讓他服用五石，不久疽瘡發(fā)作而死。公主因其子奧射設(shè)丑而弱，不立他為可汗而立其弟咄絆，是為頡利可汗。

　　頡利可汗，當(dāng)初是莫賀咄設(shè)，牙廷在五原之北。薛舉攻陷平?jīng)觯c頡利聯(lián)合。

　　高祖不安，派光祿卿宇文歆賄賂頡利，要他與薛舉斷絕關(guān)系；隋朝的五原太守張長遜在隋亂時將他所屬的五城都依附突厥。宇文歆勸說頡利并歸還五原地。要求被接納，于是發(fā)兵，以及張長遜的全部人馬來與秦王軍相合。太子建成建議廢除豐州，并割榆中地。于是，處羅之子郁射設(shè)將他所轄一萬帳人處河之南，以靈州為要塞。

　　頡利又以義成公主為妻，以始畢之子什缽絆為突利可汗。仍居?xùn)|。義成公主，是楊諧之女。其弟弟善經(jīng)也依附突厥，與王世充的使者王文素共同勸說頡利“：過去啟民兄弟爭國，依賴隋得以復(fù)位，子孫有國。現(xiàn)在的天子不是隋文帝的后代，應(yīng)該扶立正道以報答隋的厚恩。”頡利聽從，所以每年都來侵擾。他倚仗父兄的余蔭，兵強馬多，十分驕橫，輕視中國。書信中用詞傲慢，求請無厭。

　　皇帝因天下初定，所以委曲求全，多多賜與。然而不能使其滿足。

　　武德四年(621)，頡利率一萬人馬與苑君璋聯(lián)合入侵雁門，定襄王李大恩將其擊退。頡利捉住我使者漢陽公瑰、太常卿鄭元王壽、左驍衛(wèi)大將軍長孫順德，皇帝也扣留了他相當(dāng)數(shù)量的使者。由此又入侵代州，打敗行軍總管王孝基，略取河?xùn)|，侵犯原州，穿越延州要塞，諸將與之戰(zhàn)，不能有所俘。

　　第二年，送還長孫順德等人請和，獻魚膠為禮，說是用來黏固兩國的和好。

　　皇帝放了他們的使者特勒熱寒等，且賜與厚賞。李大恩上奏：“突厥饑荒，可奪取馬邑。”詔命殿中少監(jiān)獨孤晟與大恩共同襲擊。獨孤晟誤期，李大恩不敢進軍，屯兵新城。頡利親自帶領(lǐng)幾萬人馬與劉黑闥共同包圍新城。李大恩戰(zhàn)死，士兵死了幾千。頡利等又進擊忻州，被李高遷打敗。劉黑闥用突厥一萬人馬騷擾山東，又踐踏定州。頡利打得不順心，又率十五萬人馬入雁門，圍并州，抄掠汾、潞等州，掠取男女五千多人，又分幾千人馬轉(zhuǎn)掠原、靈等州之間。這時，太子建成率兵出豳州道，秦王率兵出蒲州道來迎擊；李子和領(lǐng)兵去云中，掩殺可汗后部；段德超帶兵出夏州，斷他的歸路。并州總管襄邑王神符在汾東一戰(zhàn)，斬殺俘獲五百人，取馬二千匹，汾州刺史蕭豈頁獻俘五千。頡利攻陷大震關(guān)，縱兵擄掠弘州，總管宇文歆及靈州楊師道迎戰(zhàn)，獲馬、駱駝幾千。頡利聽說秦王將來，就引兵出塞，王師回。

　　武德六年(623)，頡利連同黑闥、君璋等又來騷擾定、匡、原、朔等州，與守將互有勝負。皇帝派太子建成再度屯守北邊陲，秦王屯守并州，防備突厥入侵。很久后才撤。不久，突厥又攻破代州的一屯，進擊渭、豳二州，攻取了馬邑。又來請和，還我馬邑。

　　武德七年(624)，突厥又攻原、朔二州，入代地，不勝。又與君璋合攻隴州及陰..城，又分攻并州，秦王世民與齊王元吉屯兵豳州道備戰(zhàn)。君璋與突厥兵出入原、朔、忻、并州等地，擄掠騷擾，多次被各將驅(qū)逐。八月，頡利與突厥舉國入寇，從原州連營南下，所到之處都極震恐，秦王、齊王前往討伐。

　　當(dāng)初，關(guān)中雨澇，糧運阻絕，秦王等扎營豳州，可汗率萬余騎兵掩殺過來，列陣五龍坂，派幾百騎兵出來挑戰(zhàn)，王師大恐。秦王帶領(lǐng)一百多人馬馳往可汗陣前，大聲說：“國家沒有背負突厥的地方，為什么背約深入我國？我，就是秦王，來與可汗單獨一決雌雄。假若一定要以兵馬相攻，我才一百多人，白白增加戰(zhàn)死者，于事無益。”頡利笑而不答。秦王又馳到突利處說：“你過去曾與我有盟約，有急難，相互助。今日不念當(dāng)日的香火之情了嗎？能出來與我一決勝負嗎？”突利也不回答。秦王將渡溝水，頡利見他兵少，又聽見他香火之情的話，暗中疑忌突利，于是派使者來說：“秦王別惱，我本不打算交戰(zhàn)，只是想與王商議事情罷了。”說后退兵。秦王用離間計，突利心向秦王，不愿再戰(zhàn)。頡利也失去強力不能戰(zhàn)，就派突利和夾畢特勒思摩入朝請和，皇帝同意。突利依附秦王愿結(jié)為兄弟。皇帝見思摩，叫人引他上御座。思摩跪拜辭謝，皇帝說：“我見你，就像見到了頡利。”思摩才就座。

　　突厥年年侵擾邊陲，有人勸說皇帝：“突厥多次入寇，是因為這里有府庫及好女子。如果我們離開長安，那好戰(zhàn)之心就會停止了。”皇帝派中書侍郎宇文士及翻越南山，到樊、鄧一帶去巡察，準(zhǔn)備遷都。眾大臣均贊成遷都，獨秦王說：“夷狄自古就是中國的邊患，沒聽說過周、漢因此而遷都的。希望能給我?guī)啄甑臅r間，我一定將可汗擒來。”皇帝這才打消遷都的念頭。頡利已言和，又因雨多，弓箭都松弛壞了，也就解圍而去。皇帝召集群臣詢問備邊的辦法，將作大匠于筠提出在五原、靈武黃河邊設(shè)置水軍防守，中書侍郎溫彥博說“：魏曾筑長塹遏止匈奴，此法現(xiàn)也可用。”皇帝派桑顯和去邊境大道外挖塹，又召江南船工大造戰(zhàn)艦。

　　頡利派使者來，希望能開放北樓關(guān)便于貿(mào)易，皇帝不能拒絕。當(dāng)初皇帝統(tǒng)領(lǐng)天下伊始，撤消十二軍，崇尚文治。至此，因為突厥之患，重新置軍操練。

　　武德八年(625)，頡利侵略靈州、朔州，與代州都督藺..在新城交戰(zhàn)，藺..敗。那時，派張瑾兵駐石嶺，李高遷兵駐大谷，秦王兵駐蒲州道。當(dāng)初，皇帝對突厥用平等國禮。此時，怒說：“以前我因天下未定，厚待突厥為紓患。現(xiàn)他背約，我定要殲滅他，決不姑息。”命有司將給突厥的書信全改為詔或敕。張瑾還未到達駐地，突厥兵已越過石嶺，既而圍并州，攻靈州，轉(zhuǎn)而侵擾潞、沁二州。李靖率兵出潞州道，行軍總管任瑰駐太行。

　　張瑾在大谷迎戰(zhàn)，敗，中書侍郎溫彥博陷于賊手；鄆州都督張德政戰(zhàn)死。接著突厥攻廣武，敗于任城王道宗之手。突厥欲谷設(shè)擄掠綏州后，請和而去。突厥兵又打敗并州幾縣，進入蘭、鄯、彭州等地。

　　有時小勝，但不能盡制。不久，又侵犯原州，折威將軍楊屯將他擊敗，且發(fā)兵屯守大谷。

　　武德九年(626)，頡利攻打原、靈，又圍涼州，進而侵犯涇、原，李靖在靈州與之戰(zhàn)，突厥兵退。又去侵犯西會州，圍烏城，徘徊隴、渭之間，平道將軍在秦州與之一戰(zhàn)，斬特勒一，大將三，俘虜千人。

　　突厥一般都是打贏了就再深入，吃敗仗就請和，不以為恥。這年七月，頡利自率十萬人馬襲擊武功，京師戒嚴。頡利兵攻高陵，尉遲敬德在涇陽迎戰(zhàn)，擒獲俟斤烏沒啜，殺死一千多人。頡利派謀臣執(zhí)失思力入朝來窺測虛實，夸耀說：“二位可汗有百萬大軍，現(xiàn)已來了。”太宗說：“我與可汗曾當(dāng)面約和，你今日負約。當(dāng)初義軍入京，你父子都跟在我手下，饋贈你們的玉帛多得不可計數(shù)。現(xiàn)在竟然敢派兵入我京畿，還自夸強盛。今天我先殺了你。”執(zhí)失思力害怕了，請罪。蕭蠫、封德彝勸皇帝以禮送他回去，皇帝不許，將他囚禁在門下省，接著與侍中高士廉、中書令房玄齡、將軍周范等六人馳馬出玄武門到達渭水，與頡利可汗隔水說話，斥責(zé)他負約。眾酋將大驚，都下馬拜。

　　隨即王師大隊人馬到達，旌旗鮮亮，兵甲閃耀，部隊整肅。突厥兵大驚。皇帝指揮大軍退而列陣，單獨與頡利按轡而言。

　　蕭蠫認為皇帝輕敵，拉著馬勸諫。皇帝說“：我已想好了，非你所知。突厥所以舉國入侵，是以為我大唐剛有內(nèi)難不可能出兵。我若關(guān)城門，他一定會大侵。

　　所以我單騎出見，表示我不怕；又耀軍容，讓他知道我準(zhǔn)備交戰(zhàn)。他沒有料到我能破他原意。他們深入我地，當(dāng)會害怕沒有退路。所以與他交戰(zhàn)定能取勝，與他言和也必牢固。制服突厥，在此一舉。”這天，頡利果然請和。第二天，殺白馬，與頡利在便橋盟誓，頡利引兵退走。

　　蕭蠫說“：頡利當(dāng)初入侵，各將大多請戰(zhàn)，而陛下不聽。后來他們自退，是什么道理？”皇帝說“：突厥兵多，但不整肅，君臣之間惟利是視。可汗在水西而酋帥們都來見我，我若將他們灌醉后拿下，易如反掌。我又命長孫無忌、李靖悄悄率兵去幽州待戰(zhàn)。假若讓大軍在后追趕，伏軍在前阻擊，穩(wěn)操勝券，不過，我新即位，為國之道，安定平靜是首要之務(wù)，一與突厥戰(zhàn)，殺傷必多。他們敗了但未滅亡，因害怕而來修好，與我結(jié)怨，為患不淺。我現(xiàn)在收兵不戰(zhàn)，賂以玉帛，他們定會驕慢，驕，是亡滅的開端。這就是‘要想得必先給’的道理。”蕭蠫再拜說：“這真非愚臣所能想到的。”于是詔令殿中監(jiān)豆盧寬、將軍趙綽護送突厥。頡利獻馬三千匹、羊萬頭，皇帝不接受，只詔令將所掠的中國人都放回來。

　　貞觀元年(627)，原臣服突厥的薛延陀、回紇、拔野古等部落均起而叛突厥，頡利派突利前去討伐，未能取勝。叛軍盛，突利輕騎逃回。頡利怒，將他監(jiān)禁。

　　突利因此生怨心。這一年大雪，羊馬凍死很多，人也遭災(zāi)。突厥害怕王師乘危來攻，于是領(lǐng)兵入朔州，揚言是會獵。有議臣建議責(zé)備他背約入我疆境，就此討伐。皇帝說：“匹夫都不可以不講信用，何況一個國家？我既與他們有盟約，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呢？一定要他對我無禮后才可討伐他。”

　　第二年，突利陳述遭到頡利的攻擊，請求援助。皇帝說：“我與頡利有盟約，又與突利結(jié)拜為兄弟，兄弟有難不可不救，怎么辦？”兵部尚書杜如晦說：“夷狄不講信義。我雖守約，但他們常背盟。

　　今他內(nèi)亂而擊之，是他自討滅亡。”于是詔令將軍周范駐守太原備戰(zhàn)，頡利也擁兵窺視。有人建議修筑古長城，再調(diào)人民充實要塞。皇帝說：“突厥盛夏而飛霜，五個太陽同出，三個月亮并明，瘴氣滿野。他們見如此災(zāi)異還不修德，是不怕天；他們遷徙無定規(guī)，六畜多死，是不用地；其俗人死火焚，現(xiàn)人死均墓葬，違背祖宗的傳統(tǒng)，是侮鬼神；與突利不睦，互相攻殺，是與親不和。有這樣四條，必將亡。我即將殲滅他們，哪里需要筑障實塞呢？”突厥人粗疏少謀略，頡利曾得到華人趙德言，賞識其才能，十分信任他，趙德言漸掌國政；頡利又將某些政權(quán)交給各胡人部族，卻不用自己宗室中人。

　　每年興師入侵我邊境，其下屬不堪其苦。

　　胡人秉性魯莽，多次言而無信，號令常變。此時災(zāi)荒，征收苛重，各部落均生二心。

　　貞觀三年(629)，突厥屬部薛延陀自稱可汗，派使者來告。詔令兵部尚書李靖攻擊馬邑，頡利逃走，九個俟斤帶兵降，拔野古、仆骨、同羅各部以及靅、奚的君長都入朝。于是詔令并州都督李世責(zé)力從通漠道出兵，李靖從定襄道出兵，左武衛(wèi)大將軍柴紹從金河道出兵，靈州大都督任城王道宗從大同道出兵，幽州都督衛(wèi)孝節(jié)從恒安道出兵，營州都督薛萬淑從暢武道出兵，共六總管兵十多萬，均由李靖指揮討突厥。道宗在靈州與突厥接戰(zhàn)，俘獲人畜以萬計。突利及郁射設(shè)、蔭奈特勒率所屬來投誠。每日均有捷報，皇帝對群臣說：“過去國家初定，太上皇為了百姓的平安，屈事突厥。我常為之痛心疾首，總想能雪恥于天下。今日依靠各位，所向必勝，我的心愿大概可成功了吧。”

　　四年(630)正月，李靖屯駐惡陽嶺，夜襲頡利，頡利驚，遷牙廷至磧口。大酋康蘇蜜等人帶了隋的蕭皇后及楊正道來降。有人說曾有中國人秘密與蕭皇后通信，中書舍人陽文馞建議懲治。皇帝說：“天下未定之時，當(dāng)然會有人思念隋朝的。現(xiàn)在國內(nèi)已經(jīng)安定了，不需要再懲治了。”頡利困窘，退守鐵山，兵還有好幾萬。派執(zhí)失思力來，假裝謝罪，請求歸降。皇帝詔令鴻臚卿唐儉、將軍安修仁等持節(jié)前往撫慰。李靖知道唐儉等人在突厥，頡利定松于戒備，乃乘機襲擊，大勝。頡利乘千里馬，獨身逃奔沙缽羅，被行軍副總管張寶相擒獲。沙缽羅設(shè)蘇尼失率眾降，其國亡，收復(fù)定襄、恒安地。

　　開拓國境直至大漠。

　　頡利送到京師，向太廟祭告俘獲。

　　皇帝到順天樓，陳列儀仗侍衛(wèi)，士民都涌來觀看。吏押可汗來。皇帝說“：你有五罪：過去你父親國破，依賴隋得以存立。

　　但當(dāng)隋有難時，你卻一兵之力都不幫助，以致隋覆滅，此其一；與我為鄰而背信侵邊，此其二；連年征戰(zhàn)不止，致使部落生怨，此其三；掠奪我中國人，踐踏我莊稼，此其四；許你和親而遷延逃走，此其五。

　　我要殺你并非沒有理由，只是渭上的盟約未忘，所以不想苛責(zé)。”于是歸還他的家屬，讓他住在太仆，官家供應(yīng)食用。

　　思結(jié)俟斤帶了四萬人來降，可汗的弟欲谷設(shè)逃奔高昌，后來也來降。伊吾城之君長一向臣服突厥，將其七城入獻。

　　即以其地列為西伊州。詔令：突厥過去曾遭逢瘟疫，長城以南，尸骨堆積如山。

　　有司先以酒肉祭奠，然后埋葬。又有詔：隋亂時很多華人淪落突厥，派使者用金帛贖回男女共八萬人，均還為平民。

　　頡利不習(xí)慣住房子，常在廷中設(shè)置穹廬居住，且郁郁寡歡，常與家人悲歌對泣，形體消瘦。皇帝憐惜，委任他為虢州刺史，因為虢州靠山，多獐鹿等野獸，可以射獵自娛。頡利推辭不去。于是任他為右衛(wèi)大將軍，賜給良田美宅。皇帝說：“過去啟民亡國，隋文帝不惜粟帛，大興士眾，營衛(wèi)安護使之存立，到始畢時漸強，卻起兵在雁門圍困煬帝，如今頡利的敗亡，大概是他背德忘義的報應(yīng)吧。”頡利的兒子疊羅支，天性純真。住在京師時，頡利家的婦女們都有按級別的供應(yīng)，羅支也享用；他的生母最后才來，沒有供應(yīng)，羅支就不再吃肉。皇帝聽說，感嘆到“：仁孝是天賜的人性，是沒有華夷之分的。”乃厚賜羅支，以供應(yīng)他生母肉食。

　　貞觀八年(634)，頡利死，追贈為歸義王，謚號荒，詔令其國人來葬，按照他們的禮節(jié)，焚尸，葬于灞水之東。其舊臣胡祿達官吐谷渾邪，是頡利之母婆施陪嫁過來的臣子。頡利一出世，就交給渾邪。頡利死，哀痛至極，自刎而殉。皇帝贊賞其忠義，追贈為中郎將，命葬頡利墓側(cè)。詔令中書侍郎岑文本將其事刻在頡利、渾邪的墓碑上。不久，蘇尼失也自殺以殉。尼失，是啟民可汗的弟弟。始畢任他為沙缽羅設(shè)，有帳部五萬人，牙廷在靈州西北，身材雄健，待下屬以仁惠，所以很多人愿歸附他。頡利政亂時，他的部屬卻沒有二心。突利降，頡利即封他為小可汗。頡利敗，蘇尼失舉國來降，漠南地遂空，皇帝任他為北寧州都督、右衛(wèi)大將軍，封爵懷德王。

　　頡利亡后，其下屬有的投奔薛延陀，有的入西域，來降者有十多萬。詔令商議如何安置他們。大家都說“：突厥侵擾中國很久了，今天才喪國，他們并非慕義而自動來歸附的，應(yīng)該編入降俘籍，安置在兗、豫的空曠處，讓他們學(xué)習(xí)耕田織布。百萬突厥人，可化為庶民。這樣中國增加了人口，而漠北就空而無患了。”

　　中書令溫彥博則建議說“：可效法漢建武時的做法，將已降匈奴留在五原塞，保全其部落，作為我們的藩屏。不改變他們的習(xí)俗，就此而撫慰。充實空虛之地，表示對他們無所猜忌。假如放他們在兗、豫，拗逆了他們的本性，不是我寬容教化之道。”秘書監(jiān)魏征建議“：突厥世代為中國仇敵，如今來降。不全部誅滅就應(yīng)讓他們回到黃河以北。他們是禽獸心，不是我同類人，小弱時馴服，強盛了就叛變，其天性如此。秦漢時以銳師猛將攻取黃河以南之地設(shè)立郡縣，是不想讓他們靠近中國。陛下為什么讓他們居于黃河之南？況且他們有十萬之眾，再過幾年，繁衍近倍，又靠近京畿，是心腹之患。”溫彥博說“：不，天子對于四夷，就像天地養(yǎng)育萬物一樣愛護保養(yǎng)。現(xiàn)突厥破滅，其人民來歸順，我們不加哀憐而棄之不顧，失去天覆地載的大義，而有阻隘四夷的惡嫌。臣說讓他們居河之南，是讓他們處死地而復(fù)生，國雖亡而人存。他們將會世代感德，怎么會叛呢？”魏征說：“魏時有胡人部落散處近郡，晉已平了吳，郭欽、江統(tǒng)勸武帝將他們驅(qū)逐出境，武帝不采納。后來劉、石之亂，終于傾覆中夏。陛下若一定要讓突厥處居河南，這是養(yǎng)虎遺患啊。”溫彥博說“：圣人之道無處不通，所以說‘有教無類’。他們劫后余生來投奔。我?guī)椭鷲圩o他們，收他們留在內(nèi)地，教以禮法，讓他們耕織自給，再選擇好酋領(lǐng)入宿衛(wèi)，哪會生什么禍患？且漢光武帝置南單于于內(nèi)郡，從無叛逆之事。”那時，中書侍郎顏師古、給事中杜楚客、禮部侍郎李百藥等人都勸皇帝讓突厥安頓在黃河之北，樹立酋長讓他統(tǒng)率部落，彼此平等，這樣國小權(quán)分，不可能與中國相抗衡，這就是長轡遠馭之道。皇帝同意溫彥博的意見，在朔方自幽州至靈州，設(shè)置順、..、化、長四州都督府；又分頡利的舊地為六州，左置定襄都督，右設(shè)云中都督二府統(tǒng)轄。提拔酋豪為將軍、郎將的有五百人，布列朝廷奉朝請的有百多人，因而入長安籍的有幾千戶。委任突利可汗為順州都督，率其下屬就其部落。

　　突利，起初是泥步設(shè)，得隋淮南公主為妻。頡利即位后，用兄弟為延陀設(shè)，主管延陀部，步利設(shè)主管靅部，統(tǒng)特勒主管胡部，斛特勒主管斛薛部，派突利可汗統(tǒng)契丹、....部，其牙廷南接幽州。東方之眾皆來歸屬。突利征稅無定規(guī)，下屬有怨心。所以薛延陀、奚、靅等都來歸附。

　　頡利派突利去討伐，突利大敗。兵眾騷亂離散，頡利將他囚禁鞭打，很久才放他。突利曾自己與太宗結(jié)好，及至頡利勢衰，驟然向突利征兵，突利不從，于是兩人相攻。突利要求入朝。皇帝對左右說“：古代的國君勞己而為百姓，國運就長；奴役他人自己享受的，國家就亡，現(xiàn)在突厥內(nèi)亂，是因可汗不行君職所致。

　　突利是他至親，不能自保而前來。雖夷狄弱則邊境安。但看他的敗亡，我不能不警惕，擔(dān)心自己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會引起禍變。”突利來后，太宗厚禮相待，賜以御膳，授官右衛(wèi)大將軍，封爵北平郡王，食戶七百。及至任突利為順州都督，皇帝對他說“：以前你的祖父啟民亡失兵馬，隋扶助復(fù)立。受恩不報，你的父親始畢反為隋敵。你今日困窘來歸順我。我所以不立你為可汗，正因為前車之鑒。

　　我希望中國久安，你宗族也不會滅亡。

　　所以任你都督，不得再相互侵掠，永為我北方的藩屏。”突利跪拜聽命。后來在入朝途中死于并州，時年才二十九歲，皇帝為之舉哀，也詔令岑文本為其墓刻寫碑文。其子賀邏鶻繼其位。

　　皇帝去九成宮，突利弟結(jié)社率以郎將身份宿衛(wèi)。暗中勾結(jié)其族人謀反，欲劫持賀邏鶻北還，結(jié)社率對其黨徒說：“我打聽到晉王四更時出宮，屆時將大開宮門儀仗前行。我可乘開門之機突進宮內(nèi)。”這夜，大風(fēng)，晉王不出宮。結(jié)社率怕謀反事泄露，即以箭射中營，吶喊著殺入。衛(wèi)士們奮擊，結(jié)社率逃出，殺了養(yǎng)馬人盜馬欲渡渭水，被追上斬殺。赦賀邏鶻死罪，流放嶺外。于是群臣都改口說把突厥安置在中國不對，皇帝也以之為患，乃立阿史那思摩為乙彌泥孰俟利絆可汗，賜姓李，建牙廷在河之北。又將全部突厥人遷回故地。

　　思摩，頡利的族人，父親叫咄六設(shè)。

　　當(dāng)初，啟民投奔隋，磧北的各部擁戴思摩為可汗。啟民歸國，就去掉可汗的稱號。

　　他性格開朗思維敏捷，善于占對，始畢、處羅都很喜歡他。但因他的相貌很像胡人，懷疑他不是阿史那的族類，所以只能當(dāng)夾畢特勒而不能當(dāng)設(shè)。武德初年，多次任使者入朝。高祖贊賞他的誠樸，封他為和順郡王。及至各部都歸順中國，思摩卻留在頡利身邊，與頡利同時被擒。

　　太宗賞識他的忠心，委任他為右武侯大將軍、化州都督，管轄頡利的舊部居于河南，改封懷化郡王。當(dāng)部落將遷徙時，思摩害怕薛延陀，不敢出塞。皇帝詔令司農(nóng)卿郭嗣本持節(jié)去賜薛延陀信“：中國是禮義之邦，從不滅人之國。只是因為頡利殘暴，才伐而取之，并非貪得他的土地與人民。之所以要把降部安頓在河南，是因為那里草茂水美，便于放牧。現(xiàn)在他們?nèi)丝谂Ｑ蛉諠u增多，再立思摩為可汗，還他故土。延陀受命在前，大于突厥。整個磧北，由你們統(tǒng)轄；磧南，則由突厥守護。今后各守其境，不得相互侵犯。如有負約的，我將以兵問罪。”思摩這才出發(fā)。皇帝為他餞行，把思摩叫到跟前說“：蒔弄一草一木，見它繁茂就心中高興，何況我對你們部落育人養(yǎng)畜，見不少于往昔，能不高興嗎？你父母的墳?zāi)乖邳S河北，現(xiàn)在恢復(fù)你的舊國，為你送行。”思摩淚下，敬酒說：“我們亡國之余，陛下能讓我們回到家鄉(xiāng)。愿子孫世代都臣服于唐，以報厚德。”于是趙郡王孝恭、鴻臚卿劉善就思摩部，在河上筑壇場冊封思摩，并賜鼓旗。又詔令左屯衛(wèi)將軍阿史那忠為左賢王，左武衛(wèi)將軍阿史那泥孰為右賢王，任思摩可汗之相。

　　薛延陀聽說突厥北上，擔(dān)心他的人馬會渡磧而北，整兵以待。及至使者到達見了天子的信，說：“天子詔令我們不得相互侵擾，我們一定守約。只是突厥反復(fù)難信，在他們滅亡前，殺中國人如麻。陛下殲滅其國，應(yīng)該將他們收作奴婢償唐人。現(xiàn)養(yǎng)之如子而結(jié)社率竟反叛，正說明他們的不可信任。以后有亂，我愿為陛下除害。”貞觀十五年(641)，思摩帶領(lǐng)十多萬人民、精兵四萬、馬九萬匹渡黃河，建牙廷于舊定襄城。其地南為大河，北是白道，土地廣袤，水草肥沃。

　　思摩派使者入謝說：“蒙恩立為部落長，切望世世為國家的狗，守衛(wèi)天子的北門。

　　如果延陀來侵犯逼迫，希望能入關(guān)保長城。”皇帝允許。

　　三年中，思摩不能服眾，下屬多有二心。思摩很慚愧，要求入朝留宿衛(wèi)，乃改任右武衛(wèi)將軍。后隨從去伐遼，被流矢擊中，皇帝親自替他吮血。班師，死于京師，追贈兵部尚書、夏州都督，陪葬昭陵，筑墳像白道山，將其功勞刻碑立于化州。

　　右賢王阿史那泥孰，是蘇尼失的兒子。剛歸附時，曾將宗室女嫁他，賜名為忠。后來隨思摩出塞，常思念中國，每見使者必流淚請求入朝侍衛(wèi)，皇帝同意。

　　思摩不能治國，其部眾漸漸渡河而南，分居于勝、夏二州。皇帝伐遼，有人說突厥居于河南，靠近京師，請求皇帝不要東去。皇帝說：“作為一個國君，怎么能對人猜疑呢！湯、武教化桀、紂的人民，沒一個不變好了的；有隋無道，全天下都叛，不光是夷狄。我憐恤突厥之亡，收容他們在河南賑濟之。他們不就近去投奔延陀而遠來歸附我，是感我之恩。

　　我的政策能使中國五十年不會有突厥之患。”思摩的部眾南來后，車鼻可汗就竊據(jù)了其地。

　　車鼻，也是阿史那族，是突利部的人，名斛勃，世為小可汗。頡利敗，諸部想推他為君長。其時薛延陀稱可汗，于是去歸附延陀。他為人沉穩(wěn)果毅有謀略，頗得眾人信賴。延陀畏忌，想殺他。

　　于是帶領(lǐng)舊部逃走。延陀幾千人馬追殺過來，不勝。車鼻竄入金山之北，三面都是絕壁，只一面可通行車馬，那里平坦寬廣就據(jù)而有之，自稱乙注車鼻可汗，有精兵三萬。離長安有萬里，西是葛邏祿，北有結(jié)骨，他一并統(tǒng)管了，常常出來掠奪延陀的人畜。后來延陀衰微，車鼻勢力漸張。

　　貞觀二十一年(647)，派兒子沙缽羅特勒來獻土產(chǎn)，要求親自入朝。皇帝派云麾將軍安調(diào)遮、右屯衛(wèi)郎將韓華前往迎接。到了而車鼻卻沒有入朝的意思。

　　韓華打算與葛邏祿共同脅持他來朝。車鼻發(fā)覺了，韓華與車鼻的兒子陟絆特勒斗而死，安調(diào)遮被殺。皇帝怒，派右驍衛(wèi)郎將高亻品調(diào)撥回紇、仆骨的兵去討伐。

　　車鼻的大酋長歌邏祿泥孰闕俟利發(fā)、處木昆莫賀咄俟斤等人相繼來降。高亻品率師攻阿息山，部落不肯戰(zhàn)，車鼻帶了妻妾及幾百人馬逃走。高亻品追到金山將他拿獲，傳送京師。高宗責(zé)備他說：“頡利敗，你不幫助，是無親；延陀破，你逃跑，是不忠。你罪該死。但我看見先帝擒獲酋長后都赦免了他們，我今天也免你死罪。”替他解縛，告祭社廟，又去昭陵拜謁。任車鼻為左武衛(wèi)將軍，賜給宅第。

　　將其部屬安頓在郁督軍山，建狼山都督府統(tǒng)轄。當(dāng)初，車鼻的兒子羯漫陀曾哭著勸諫過他，請他歸附，他不聽，于是派兒子庵鑠入朝，后歸附，授左屯衛(wèi)將軍，設(shè)置新黎州，由他統(tǒng)率其眾。至此突厥酋領(lǐng)均為封疆臣了。于是置單于都護府，統(tǒng)領(lǐng)狼山、云中、桑乾三都督以及蘇農(nóng)等二十四州；置瀚海都護府，統(tǒng)領(lǐng)金微、新黎等七都督以及仙萼、賀蘭等八州。各以其酋領(lǐng)為都督、刺史。麟德初年，改燕然為瀚海都護府，回紇屬之。將原瀚海都護府遷到云中城，稱為云中都護府。大磧以北的蕃州全隸屬瀚海，磧以南的則隸屬云中。云中，是義成公主的居地。頡利破滅后，李靖將突厥破弱的幾百帳遷到此地，派阿史德為酋長。

　　以后漸盛，建議請諸王為可汗遙控。皇帝說：“今日的可汗，就是古代的單于。”

　　于是改云中府為單于大都護府，派殷王旭輪為單于都護。皇帝封禪泰山，都督葛邏祿叱利等三十多人都隨從到泰山下。封禪畢，詔令刻名字在封禪碑上。

　　以后三十年北方無事。

　　調(diào)露初年，單于府大酋溫傅、奉職二部反叛，立阿史那泥孰匐為可汗，二十四州酋長都叛應(yīng)。于是派鴻臚卿單于大都護府長史蕭嗣業(yè)、左領(lǐng)軍衛(wèi)將軍苑大智、右千牛衛(wèi)將軍李景嘉合力討伐。眾人自恃兵馬強盛，不設(shè)備。正遇下雪，士兵苦于寒冷，反被突厥偷襲，大敗，被殺一萬多人。苑大智收聚余眾且行且戰(zhàn)，得免。

　　事后蕭嗣業(yè)流放桂州，其余的罷官。另任禮部尚書裴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率太仆少卿李思文、營州都督周道務(wù)、西軍程務(wù)挺、東軍李文日柬，統(tǒng)兵三十萬捕擊反叛者。詔令右金吾將軍曹懷舜駐守井陘，右武衛(wèi)將軍崔獻駐守絳及龍門。第二年，裴行儉戰(zhàn)于黑山，大破叛軍。泥孰匐的手下殺他后來降，溫傅、奉職也被擒。余眾保守狼山。當(dāng)初，突厥未叛前，有沙雞群飛入塞。吏說：“這是突厥雀，南飛，胡人必來。”到春天飛回，都在靈、夏之間墜落，且都沒了頭。泥孰果然喪命。狼山的突厥掠奪云州，都督竇懷哲、右領(lǐng)軍中郎將程務(wù)挺將他們趕走。

　　永隆年間，溫傅部在夏州接來頡利的族子伏念，渡河立為可汗，各部都響應(yīng)。第二年入侵原、慶二州。又詔令裴行儉為大總管，右武衛(wèi)將軍曹懷舜、幽州都督李文日柬為副總管。有奸細騙他們說伏念、溫傅駐軍黑沙，糧少饑甚，輕騎即可取勝。曹懷舜相信了，輕兵速行軍到黑沙，不見突厥，遇見薛延陀的余部，收降了他們。回軍到長城，遇溫傅兵交戰(zhàn)，殺傷彼此相當(dāng)。裴行儉堅守代州的陘口，派人反間，因此伏念、溫傅相互猜疑。

　　于是派兵打敗伏念。伏念逃走，與曹懷舜相遇，邊走邊戰(zhàn)，曹懷舜敗，棄軍逃奔云中。士兵被殺不計其數(shù)。懷舜殺牲與伏念結(jié)盟，得不死。伏念再北進，留下妻兒及輜重堅守金牙山，準(zhǔn)備輕騎襲懷舜，而此時裴行儉部將奪得其輜重。伏念無處可歸，乃北走保細沙。裴行儉派單于府的鎮(zhèn)兵尾隨其后。伏念想著王師不能遠來，不設(shè)備，及至兵到跟前，惶駭不能作戰(zhàn)。于是派使者從小路到裴行儉處，擒住溫傅來降。行儉將他拿下，送到京師，斬于東市。

　　永淳元年(682)，骨咄祿又反。骨咄祿，頡利的族人，是云中都督舍利元英的部酋，世襲吐屯。伏念敗，乃收集亡散，據(jù)守總材山，又整治黑沙城。有五千多人，盜得九姓的畜馬，漸漸強大起來，乃自立為可汗，任弟弟默啜為殺，任咄悉匐為葉護。那時，單于府檢校降戶部落的阿史德元珍被長史王本立所囚。正遇骨咄祿入侵，元珍要求回舊部落贖罪，得到允許，他便去降骨咄祿，為他設(shè)謀。骨咄祿即任他為阿波達干，把兵都交給他。

　　于是侵攻單于府北郊，攻并州，殺了嵐州刺史王德茂，又分掠定州，北平刺史霍王元軌將他們擊退。他們又去攻媯州，圍單于都護府，殺司馬張行師，攻蔚州，殺刺史李思儉，擒豐州都督崔知辯。皇帝令右武衛(wèi)將軍程務(wù)挺為單于道安撫大使守邊。

　　嗣圣、垂拱年間，連續(xù)侵擾朔州、代州，殺掠人吏。武后詔令左玉鈐衛(wèi)中郎將淳于處平為陽曲道總管，將赴總材山討賊。到忻州與賊軍遇，大敗，死者五千人。乃改派天官尚書韋待價為燕然道大總管去討賊。第二年骨咄祿又入昌平，右鷹揚衛(wèi)大將軍黑齒常之將他們打敗。

　　他們又侵朔州，常之在黃花堆攔擊，賊敗，常之兵追趕四十里，骨咄祿逃過大沙磧。右監(jiān)門衛(wèi)中郎將爨寶璧認為突厥即將破亡，應(yīng)該窮追取功，于是召募諜兵出塞外二千里，欲伺賊人不備時偷襲。將到賊營，計劃泄漏，骨咄祿整軍出戰(zhàn)，人均死戰(zhàn)，王師全軍覆沒，爨寶璧單騎逃回。武后怒，殺了寶璧，改稱骨咄祿為不卒祿。不久阿史德元珍攻突騎施，戰(zhàn)死。

　　天授初年，骨咄祿死。其子尚幼，不能立為可汗。

　　默啜自立為可汗，篡位多年。長壽三年(694)入侵靈州，殺掠人吏。武后派薛懷義為朔方道行軍大總管，派內(nèi)史李昭德為行軍長史，派鳳閣鸞臺平章事蘇味道為司馬，率朔方道總管契絆明、雁門道總管王孝杰、威化道總管李多祚、豐安道總管陳令英、瀚海道總管田揚名等十八大將帶兵出塞討伐。沒有遇見默啜兵，班師。接著詔令王孝杰為朔方道行軍總管駐邊備戰(zhàn)。

　　萬歲通天元年(696)，契丹的李盡忠等反叛，默啜請求效力討伐契丹，武后同意，任默啜為左衛(wèi)大將軍，封歸國公，并派左豹韜衛(wèi)將軍閻知微去默啜部冊封他為遷善可汗。默啜率兵擊契丹，正遇上李盡忠死，默啜進襲松漠部落，盡得孫萬榮的妻兒及輜重，酋長崩潰。武后贊揚默啜，又詔令閻知微去冊封他為特進、頡跌利施大單于、立功報國可汗。知微還未到達，默啜又侵靈、勝二州，縱兵殺掠，被屯將打敗。默啜派使者入朝謝罪，要求做武后的義子，又說自己有女兒，愿意嫁給王，還要求發(fā)還六州的降戶。當(dāng)初，突厥來歸降的人分居在豐、勝、靈、夏、朔、代幾州，稱之為河曲六州降戶。默啜又要求粟種十萬斛、農(nóng)器三千具、鐵幾萬斤，武后不許，宰相李嶠也說不可以。默啜不樂意，言辭傲慢，還拘留使者司賓卿田歸道。于是納言姚王壽等人建議答應(yīng)他的要求，給了他們粟、農(nóng)具以及降戶幾千帳。從此突厥強盛起來。

　　這年，武后詔令淮陽王武延秀娶默啜女兒為王妃，令閻知微代理春官尚書，與司賓卿楊鸞莊持節(jié)護送。默啜卻說：“我是把女兒嫁給唐天子的兒子的，如今來的卻是武家的兒子。我世世代代降附李家，聽說李家子孫現(xiàn)在只有兩人了，我一定要扶立他們。”于是拘囚延秀等人，妄加閻知微可汗的稱號，自率十萬人馬南下襲擊靜難、平狄、清夷等軍。靜難軍使慕容玄山則帶五千兵投降。突厥兵入圍媯、檀州，武后詔令司屬卿武重規(guī)任天兵中道大總管，右武威衛(wèi)將軍沙吒忠義為天兵西道總管，幽州都督張仁..為天兵東道總管，共三十萬兵馬去還擊；右羽林大將軍閻敬容、李多祚為天兵西道后軍總管，帶十五萬兵做后援。默啜擊破蔚州飛狐，攻進定州，殺刺史孫彥高，焚毀房屋，殺盡居民。武后怒，下詔云能斬殺默啜的賞他為王，并改稱之為斬啜。默啜兵圍趙州，長史唐波若做內(nèi)應(yīng)，殺了刺史高睿又，進攻相州。詔令沙吒忠義任河北道前軍總管，李多祚為后軍總管，將軍山禺夷公福富順為奇兵總管前往討伐。當(dāng)時，廬陵王李顯從房陵回來，立為皇太子，被委任為行軍大元帥，命納言狄仁杰為副元帥，文昌右丞宋玄爽為長史，左肅政臺御史中丞霍獻可為司馬，右肅政臺御史中丞吉頊為監(jiān)軍使，將軍扶余文宣等六人為子總管。隊伍還未動身，默啜聽說了，就將在趙、定等州所掠的男女八九萬人全部坑殺，出五回道而去，沿途剽奪子女、財幣、牲畜殆盡，諸將都與賊相望而不敢戰(zhàn)，只有狄仁杰帶兵追趕，沒追上。

　　默啜恃勝輕視中國，生驕志。其時他的兵力與頡利時差不多，地域縱廣有萬里，各蕃都臣服聽命。再立咄悉匐為左察，骨咄祿之子默矩為右察，各統(tǒng)兵二萬；立子匐俱為小可汗，位在兩察之上，統(tǒng)帥處木昆等十姓的兵四萬，號稱拓西可汗。每年騷擾，戍邊之兵不得休息。

　　武后命魏元忠檢校并州長史為天兵軍大總管，婁師德為副總管駐守備戰(zhàn)，后又任魏元忠為靈武道行軍大總管防御突厥。

　　默啜剽奪隴右的牧馬一萬匹，不久又侵犯邊境。詔令安北大都護相王為天兵道大元帥，率并州長史武攸宜、夏州都督薛訥與魏元忠共同迎戰(zhàn)突厥，兵還未出，默啜退兵。第二年，入侵鹽、夏州，掠奪羊馬十萬，攻石嶺，圍并州。乃派雍州長史薛季昶為持節(jié)山東防御大使，指揮滄、瀛、幽、易、恒、定、媯、檀、平等九州的軍隊，派瀛州都督張仁..統(tǒng)率各州及清夷、障塞軍之兵，與薛季昶成掎角，又任相王為安北道行軍元帥，監(jiān)督諸將。相王留京未行，突厥入代州、忻州，仍有殺掠。

　　長安三年(703)，默啜派使者莫賀達干來要求將女兒許配給皇太子之子，武后要皇太子的兒子平恩郡王重俊、義興郡王重明盛服立于朝。默啜派大酋移力貪汗獻馬千匹，感謝許婚，武后優(yōu)禮待其使者。中宗剛即位，默啜又入攻鳴沙。

　　靈武軍大總管沙吒忠義迎戰(zhàn)，不勝，死幾萬人，突厥乃進犯原、會等州，奪大量牧馬。皇帝下詔斷絕婚姻，懸賞能斬獲默啜的人封國王、任諸衛(wèi)大將軍。默啜殺死使者鴻臚卿臧思言，詔令左屯衛(wèi)大將軍張仁..為朔方道大總管駐守邊陲。第二年，開始在黃河外筑三個受降城，阻絕入寇之路。后來，派唐休瞡去替換駐守。

　　睿宗初立，默啜又來要求和親，詔令封宋王成器的女兒為金山公主下嫁。正遇左羽林大將軍孫亻全等在冷陘與奚交戰(zhàn)被擒，奚將他獻給默啜，默啜殺了他。詔令刑部尚書郭元振替下唐休瞡。

　　玄宗立，拒絕和親。默啜派兒子楊我支特勒入宿衛(wèi)，堅持求婚，乃以蜀王女兒南和縣主嫁他。下書告諭可汗。第二年，又派兒子移涅可汗帶領(lǐng)同俄特勒、妹夫火拔頡利發(fā)石失畢率精騎攻北庭，都護郭虔馞迎擊，將同俄斬于城下，突厥退兵。火拔不敢回去，帶了妻子歸附。任他為左武衛(wèi)大將軍，封燕山郡王，稱其妻為金山公主，賞賜甚優(yōu)。楊我支死，詔令宗親三等以上的均去他家祭奠。這時，突厥再上書求婚，皇帝不答。

　　當(dāng)初，景云年間，默啜西滅娑葛，控制了契丹、奚，曾殘暴征用其人。現(xiàn)在年老了，更加暴虐昏聵，部落多半不服，十姓中左五咄陸、右五弩失畢俟斤都請降，葛邏祿、胡屋、鼠尼施三姓，大漠都督特進朱斯、陰山都督謀落匐雞、玄池都督蹋實力胡鼻亦率眾來歸附。詔令安頓其人眾于金山。派右羽林軍大將軍薛訥為涼州鎮(zhèn)軍大總管，指揮赤水、建康、河源等軍，屯駐涼州，派都督楊執(zhí)一為副總管；派右衛(wèi)大將軍郭虔馞為朔州鎮(zhèn)軍大總管，指揮和戎、大武、并州之北等軍，屯駐并州，派長史王脧為副總管。由他們安撫新近歸附的，打擊殘暴入侵的。默啜多次攻打葛邏祿等，皇帝詔令所在的都護、總管成掎角援應(yīng)他們。默啜勢力漸弱。其女婿高麗莫離支高文簡，與..跌都督思太、吐谷渾大酋慕容道奴、郁射施大酋鶻屈頡斤、絆悉頡力、高麗大酋高拱毅共有萬余帳相繼來歸。詔令收容在黃河南。委任高文簡左衛(wèi)大將軍，封遼西郡王；任思太為特進、右衛(wèi)大將軍兼..跌都督，封樓煩郡公；任慕容道奴為左武衛(wèi)將軍兼刺史，封云中郡公，任鶻屈頡斤為左驍衛(wèi)將軍兼刺史，封陰山郡公，任絆悉頡力為左武衛(wèi)將軍兼刺史，封雁門郡公，任高拱毅為左領(lǐng)軍衛(wèi)將軍兼刺史，封平城郡公。各將軍均為員外，分級各有賞賜。

　　默啜討伐九姓，戰(zhàn)于磧北，九姓敗，人畜皆死，思結(jié)等部來降，皇帝都任他們?yōu)楣佟Ｈ窝υG朔方道行軍大總管，太仆卿呂延祚、靈州刺史杜賓客輔佐，備戰(zhàn)邊陲。詔令金山、大漠、陰山、玄池等都督共同謀取默啜，頒布懸賞內(nèi)容。默啜又去征討九姓拔野古，戰(zhàn)于獨樂河，拔野古大敗，默啜怛然而歸，不戒備。走到大林里，拔曳固散兵突然出擊，斬殺默啜。乃與入蕃使郝靈亻全傳送首級到京師。

　　骨咄祿之子闕特勒集合舊部，攻殺小可汗及其宗族殆盡，立其兄默棘連，是為毗伽可汗。

　　(下)毗伽可汗默棘連，本來叫小殺，生性仁愛友善，自以為得國不是自己的功勞，要讓位給闕特勒，特勒不敢接受，才嗣位為可汗。這是開元四年(716)的事。任特勒為左賢王，專掌兵馬。當(dāng)初，默啜死，闕特勒將默啜的用事之臣全殺了，只有暾欲谷的女兒婆匐是默棘連的可敦，才得免死，廢官歸部落。后來突騎施的蘇祿自為可汗，突厥部種多半有二心，默棘連乃召暾欲谷謀劃國事，時年已七十多歲，部族中人都敬畏他。

　　不久，..跌思太等自河曲來歸附。

　　當(dāng)初，降戶南來，單于副都護張知運沒收了全部兵械，致使戎人怨恨；及至姜晦任巡邊使，戎人訴說沒有弓箭不能射獵，姜晦就將收繳的發(fā)還。降戶們共擊張知運，將他擒獲，準(zhǔn)備送往突厥；朔方行軍總管薛訥、將軍郭知運得知后追來，降戶潰敗，放了張知運。..跌思太等分成兩隊北上，王脧又攻破其左隊。

　　默棘連收納降戶后，想南下侵邊，暾欲谷說“：不可。唐天子英武，人和年豐，未有缺漏，況且我兵新近才集合，不可動。”默棘連又打算修筑城堡，造立寺廟，暾欲谷說：“突厥人少，還不到唐的百分之一，所以能常與之抗拒，是因為我們逐水草而射獵，居處不定，習(xí)于武事。強則進兵侵掠，弱則竄伏山林，唐兵雖多，無用武之地。假如筑城而居，一旦戰(zhàn)敗，必被他們所擒。且佛、道教人仁弱，不是用武爭強之道。”默棘連采用他的策略，派使者入朝請和。皇帝因不諳實情，答而未許和。不久，下詔討伐他，派拔悉蜜右驍衛(wèi)大將軍金山道總管處木昆執(zhí)米啜、堅昆都督右武衛(wèi)大將軍骨篤祿毗伽可汗、契丹都督李失活、奚都督李大輔、突厥默啜之子左賢王墨特勒、左威衛(wèi)將軍右賢王阿史那毗伽特勒、燕山郡王火拔石失畢等人率領(lǐng)蕃漢兵士三十萬，由御史大夫、朔方道大總管王脧統(tǒng)帥，約定開元八年(720)秋到稽落水上集合，派拔悉蜜、奚、契丹分道掩襲其牙廷，捕捉默棘連。默棘連大駭，暾欲谷說：“拔悉蜜在北庭，與契丹及奚相距遠，必不能聯(lián)合。

　　王脧與張嘉貞不睦，必定各有看法，也一定不能來。即使都能來，我們在他們來前三天全部北遷，他們糧盡自會回去。

　　拔悉蜜輕率好利，一定先到，即刻攻他，易于取勝。”不久，拔悉蜜果然率眾逼近突厥牙廷，當(dāng)?shù)弥趺彽葲]有來，就退兵。突厥準(zhǔn)備襲擊他。暾欲谷說“：兵士千里而來，必將死戰(zhàn)，其鋒銳不可當(dāng)。不如跟在他們后面尋機而擊。”到離北庭二百里，暾欲谷分兵由小路襲擊并攻克北庭，再猛攻拔悉蜜。拔悉蜜的人馬被擊散投往北庭，不得入，悉數(shù)被擒。回歸時出赤亭，掠涼州，都督楊敬述派屬官盧公利，元澄出兵追捕。暾欲谷說：“楊敬述如果守城自固，就與他講和；如果出兵來追，我們就與之決戰(zhàn)，定能有功。”元澄下令軍中：“捋起袖子，拉滿弓向外射！”那時極冷，皮膚皸裂，士兵手無法拉弓，因此大敗。元澄逃走，楊敬述削除官爵，以白衣檢校涼州事。突厥大振，盡收默啜的余眾。

　　第二年，默棘連又派使來乞和，求認天子為父，皇帝同意。后又連年派使貢獻土產(chǎn)求婚。這時，天子要東巡泰山，中書令張說準(zhǔn)備加兵屯守以防備突厥，兵部郎中裴光庭說“：封禪是向神告成功之事，若再調(diào)遣兵力，就不能說是成功。”張說說：“突厥雖然來請和，但難以信任。

　　況且可汗仁而愛人，眾人樂于聽命。闕特勒善戰(zhàn)，暾欲谷深沉，老而益智，是李靖、世責(zé)力之流的人物。他們?nèi)她R心合力，知道我們舉國東巡，萬一乘機而入，用什么來抵御？”裴光庭建議派使召突厥大臣入衛(wèi)扈從。于是派鴻臚卿袁振去宣諭天子之意。默棘連置酒與可敦、闕特勒、暾欲谷坐在帳中對袁振說：“吐蕃是狗種，唐與之婚姻；奚、契丹是我的奴仆，也娶公主；獨突厥先后多次請婚，都不允許，是為什么？”袁振答：“可汗，是天子之子，父子而婚配，可以嗎？”默棘連說“：不能這樣說。奚、契丹二蕃也蒙賜姓，還可以娶公主，依此則，有何不可的？何況公主也不是皇帝的女兒。我不敢有所選擇，但多次求婚不得，被各國笑話。”袁振答應(yīng)代為請婚，默棘連派大臣阿史德頡利發(fā)入朝貢獻，隨從封禪。皇帝詔令四夷各酋加入儀仗隊，佩帶弓箭，正巧有兔子在皇帝馬前跳出，皇帝一箭即中。頡利發(fā)捧著兔子叩頭祝賀：“陛下神武超絕。天上情況不得而知，人間則無人可比。”皇帝問“：你餓了想吃東西嗎？”頡利發(fā)回答“：仰觀圣武之威，即使十天不吃也覺得飽呢。”于是令他在儀衛(wèi)隊中馳射。封禪畢，厚宴賜頡利發(fā)，讓他回去，但終于不許和親。

　　從此，默棘連每年派大臣入朝。吐蕃送信與他相約聯(lián)合犯邊，默棘連不敢，就將此信送交皇帝，皇帝嘉獎他忠誠，領(lǐng)使者梅錄啜在紫宸殿宴飲。詔令將朔方的西受降城開放做貿(mào)易城，每年賜帛數(shù)十萬。開元十九年(731)，闕特勒死，詔令金吾將軍張去逸、都官郎中呂向帶了璽詔前往吊祭，皇帝親自寫碑文刻石，立祠廟，刻像，四壁畫戰(zhàn)爭場面。詔令高手工人六人前去辦理，刻繪維妙維肖，是突厥國內(nèi)從未有過的。默棘連看了，悲哽不已。

　　默棘連求婚不止，皇帝同意了。于是派哥解栗必來謝，并問婚期。不久被梅錄啜下毒，死前乃殺梅錄啜，盡滅其族。皇帝為之舉哀，詔令宗正卿李亻全前去吊祭。為他立廟，令史官李融寫碑文。

　　其國人共立其子為伊然可汗。

　　伊然可汗在位八年，三次派使者入朝。死，其弟即位，是為絆伽骨咄祿可汗。詔令右金吾衛(wèi)將軍李質(zhì)前去冊封為登利可汗。第二年，派使者伊難如朝正月，獻土產(chǎn)，說“：對天可汗禮敬就如對天禮敬。現(xiàn)在新年來貢獻，愿以萬壽獻天子。”其時可汗年幼，其母婆匐與小臣飫斯達干相好，并干預(yù)國政，各部落不服。

　　登利的兩個叔父分掌東西兵，號稱左右殺，精銳部隊皆屬兩殺。可汗與母親誘殺了右殺，奪其兵，左殺害怕禍及自己，用兵攻登利可汗，殺了他。

　　左殺，是判闕特勒，擁立毗伽闕可汗之子。不久，被骨咄葉護所殺，立其弟，不久又被殺，葉護自立為可汗。天寶初年，其大部回紇、葛邏祿、拔悉蜜聯(lián)合攻葉護，殺了他，擁戴拔悉蜜的君長為頡跌伊施可汗。此時回紇、葛邏祿自為左右葉護，也派使者來告。國人擁立判闕特勒之子為烏蘇米施可汗，又以其子葛臘哆為右殺。皇帝派使者曉諭他們來內(nèi)附，烏蘇不聽，其下屬不服，拔悉蜜等三部聯(lián)合攻烏蘇米施，米施逃跑。西葉護阿布思及葛臘哆率五千帳來降，封葛臘哆為懷恩王。

　　天寶三年(744)，拔悉蜜等殺烏蘇米施，傳頭到京師，獻于太廟。其弟白眉特勒鶻隴匐立，是為白眉可汗。那時，突厥大亂，國人推拔悉蜜酋長為可汗。詔令朔方節(jié)度使王忠嗣乘亂討伐。到達薩河內(nèi)山，攻擊其左阿波達干十一部，得勝。

　　其右部則未破，而回紇、葛邏祿殺了拔悉蜜可汗，擁戴回紇骨力裴羅定國，是為骨咄祿毗伽闕可汗。第二年，殺了白眉可汗，傳首京都。毗伽闕可汗之妻骨咄祿婆匐可敦率眾來歸附。天子在花萼樓宴群臣，賦詩贊揚此事，封可敦為賓國夫人，每年給脂粉費二十萬。

　　突厥國始立于后魏大統(tǒng)時，至此滅。

　　以后有人來朝貢，都是舊部的九姓，其地全并入回紇。當(dāng)初，其族人分國于西部的，稱為西突厥。

　　西突厥，其祖先是訥都陸之孫吐務(wù)，稱為大葉護。長子叫土門伊利可汗，次子叫室點蜜，也叫瑟帝米。瑟帝米之子叫達頭可汗，也叫步迦可汗。開始時與東突厥分占烏孫的舊地。東邊是突厥，西是雷翥海，南為疏勒，北為瀚海，距京師北七千里，由焉耆西北行七日可到其南廷，北行八日可到其北廷。與都陸、弩失畢、歌邏祿、處月、處蜜、伊吾等種族雜居。風(fēng)俗大致與突厥相同，只語言略不同。

　　當(dāng)初，東突厥木桿可汗死，不立兒子大邏便，而立弟弟為佗缽可汗。佗缽死，先是戒其子庵羅必須立大邏便為可汗。

　　但國人因大邏便之母卑賤，不肯立他，終究立了庵羅。庵羅后來又讓位給木桿哥哥之子攝圖，是為沙缽略可汗。而大邏便另為阿波可汗，統(tǒng)轄自己的部落。沙缽略襲擊他，殺了他的母親。阿波西投達頭。當(dāng)時，達頭是西面可汗，就撥兵十萬給阿波，讓他去與東突厥戰(zhàn)。但阿波竟被沙缽略所擒。到啟民可汗時，達頭可汗每年都出兵來打，而隋朝常幫助啟民。所以達頭敗后投奔吐谷渾。

　　當(dāng)初，阿波被擒，國人擁立鞅素特勒之子，是為泥利可汗。達頭敗逃時，泥利也敗。死后，其子達漫繼立，是為泥橛處羅可汗，其政苛繁，對人多忌。隋大業(yè)年間，隨煬帝去征高麗，賜號為曷薩那可汗，并將宗室女嫁給他。曷薩那的弟弟闕達度設(shè)在會寧郡放牧，自稱闕可汗。

　　江都亂起，曷薩那隨宇文化及到黎陽。

　　偷偷歸附長安，高祖降榻與之共坐，封爵歸義王。曷薩那獻大珠，皇帝不收，說：“我所看重的，是王的赤心，這種東西沒有用。”闕可汗有馬三千，武德元年(618)歸附，賜號吐烏過拔闕可汗，與李軌連和。隋的西戎使者曹瓊據(jù)守甘州，誘拔闕可汗與己聯(lián)手，共擊李軌，不勝，逃到達斗拔谷，與吐谷渾相唇齒，后被軌所滅。

　　先前曷薩那朝時，國人都不樂意。

　　后曷薩那留在隋都，國人共立達頭的孫子，稱射匱可汗，建廷于龜茲北之三彌山。玉門以西的各國多依附，與東突厥抗衡。射匱死，其弟統(tǒng)葉護繼立，是為統(tǒng)葉護可汗。

　　統(tǒng)葉護可汗勇而有謀，每戰(zhàn)均勝，于是吞并鐵勒，攻克波斯、..賓，有兵馬幾十萬。將牙廷遷至石國北之千泉，稱霸于西域諸國。他將這些國全交給頡利發(fā)，并派吐屯一人監(jiān)統(tǒng)，督促征賦。武德二年(619)，始畢派使者來，說與曷薩那有世仇，請皇帝殺他。皇帝不同意，群臣說“：保護了一個人，將會失掉一個國，而且將成后患。”秦王世民說：“不，人家來歸附我們，殺了他不吉利。”皇帝又不采納，乃召曷薩那到內(nèi)宮飲宴，飲至盡興，送他到中書省，聽任始畢的使者殺了他。

　　武德三年(620)，統(tǒng)葉護派使者貢獻條支巨卵、師子革等，皇帝厚加撫結(jié)，相約并力討伐東突厥。統(tǒng)葉護可汗來約定時間，頡利大駭，與統(tǒng)葉護言和，約定不相攻伐。統(tǒng)葉護可汗來求婚，皇帝與群臣商議“：西突厥離我遠，如有緩急不可倚仗，能與他們聯(lián)姻么？”封德彝說：“當(dāng)今之務(wù)，沒有比遠交近攻更要緊的了。請同意其求婚而威震北狄。待我國定兵強，再來設(shè)法。”皇帝乃許婚，令高平王道立去他的國家。統(tǒng)葉護可汗很高興，派真珠統(tǒng)俟斤與道立一同來朝，獻萬釘寶鈿金帶及馬五千匹。其時東突厥每年犯邊，西道阻澀，又頡利派人對統(tǒng)葉護說：“你若迎唐公主，一定得經(jīng)我的國中過，我定把她留下。”統(tǒng)葉護沒辦法，未能成婚。統(tǒng)葉護可汗此時正自恃其強，對下屬少恩，眾人甚怨，很多都叛離。其伯父莫賀咄殺了他。皇帝正準(zhǔn)備帶了奠儀去他國祭奠，正遇他國內(nèi)亂，未去成。

　　莫賀咄立，是為屈利俟毗可汗。派使者來貢獻。俟毗可汗原先分統(tǒng)突厥族為小可汗。既自稱大可汗，國人不服。

　　弩失畢部自推泥孰莫賀設(shè)為可汗，泥孰推辭不就。其時統(tǒng)葉護可汗之子..力特勒為避莫賀咄之亂，逃在康居。泥孰迎他回來立為可汗，是為乙毗缽羅肆葉護可汗，與俟毗可汗分統(tǒng)其國，爭斗不止，各人派使者入朝。太宗即位哀憐曷薩那死于無罪，追贈為上柱國，循禮改葬。貞觀四年(630)，俟毗可汗來求婚，不同意，說“：突厥正內(nèi)亂，君臣未定，怎么談得上婚姻。現(xiàn)令你們各部自保，不得相攻。”

　　此后，西域各國均叛離，國內(nèi)虛耗。眾人都依附肆葉護可汗，雖是俟毗的部眾也漸漸離去。大家共同發(fā)兵攻俟毗，俟毗退守金山，被泥孰所殺。乃奉肆葉護為大可汗。

　　肆葉護可汗立，大發(fā)兵北征鐵勒、薛延陀，被延陀擊敗。肆葉護性情剛愎好猜忌，沒有統(tǒng)治下屬的方略。小可汗乙利，對國功最大，肆葉護聽信讒言，殺了他全族。全國震駭。他還忌恨泥孰，打算殺了他，泥孰逃入焉耆。不久，沒卑達干與弩失畢部的豪帥們打算抓住并廢棄肆葉護，葉護輕騎逃至康居，不久郁悶而死。國人到焉耆迎回泥孰立為可汗，是為咄陸可汗。可汗的父親莫賀設(shè)，本隸屬統(tǒng)葉護，武德時來朝，當(dāng)時太宗還是秦王，與之約盟，結(jié)為兄弟。他死后由泥孰代其職，稱為伽那設(shè)。現(xiàn)立為可汗，派使者入朝，不敢稱號可汗。皇帝詔鴻臚卿劉善因持節(jié)前往冊封為吞阿婁拔利必阝咄陸可汗，賜給鼓旗，彩帛萬段。泥孰派使者來謝。過了一天，太上皇在兩儀殿宴請使者，對長孫無忌說：“如今蠻夷全都臣服了，古代也有過這樣的事嗎？”無忌敬酒祝千萬歲，太上皇很高興，給酒皇帝，皇帝拜謝，也敬酒祝太上皇萬歲。

　　咄陸可汗死，弟同俄設(shè)即位，是為沙缽羅..利失可汗，一年中三次派使者貢獻土產(chǎn)，并求婚。皇帝撫慰而未許婚。

　　可汗將其國分為十部，每部令一人統(tǒng)轄，每人授箭一支，稱之為十設(shè)，也叫十箭。

　　又分十設(shè)為左、右；左為五咄陸部，置五大啜，居碎葉以東；右為五弩失畢部，置五大俟斤，居碎葉以西。其下稱一箭為一部落，稱之為十姓部落。但國人不喜歡..利失，其部屬統(tǒng)吐屯發(fā)兵攻他，..利失率左右迎戰(zhàn)，統(tǒng)葉屯不勝而去。..利失則與其弟步利設(shè)奔焉耆。阿悉吉闕俟斤與統(tǒng)吐屯召集國人準(zhǔn)備擁立欲谷設(shè)為大可汗，讓..利失為小可汗。恰統(tǒng)吐屯被殺，欲谷設(shè)又被俟斤擊破。..利失復(fù)得舊地。后來西部終于自立欲谷設(shè)為乙毗咄陸可汗，與..利失交戰(zhàn)，死傷不可計數(shù)。于是就以伊列河為界，河以西屬咄陸，河以東則聽命..利失。從此西突厥又分為兩國了。

　　咄陸可汗在鏃曷山西建廷，稱為北庭。駁馬、結(jié)骨等國均來臣附。暗中與..利失部的吐屯俟列發(fā)聯(lián)手發(fā)兵攻..利失，..利失窘困無援，奔拔汗那而死。國人擁立其子，是為乙屈利失乙毗可汗。

　　一年后死，弩失畢大酋迎伽那設(shè)之子畢賀咄葉護立為可汗，是為乙毗沙缽羅葉護可汗。太宗詔令左領(lǐng)軍將軍張大師持節(jié)前去冊命，賜鼓旗，建廷于雖合水之北，稱為南庭。東接伊列河，龜茲、鄯善、且末、吐火羅、焉耆、石、史、何、穆、康等國都隸屬于他。

　　這時，咄陸兵漸盛，與沙缽羅葉護多次交戰(zhàn)。兩可汗都派使者入朝，皇帝賜書要他們和睦，令各自罷兵。咄陸不肯聽，派石國的吐屯攻葉護可汗，葉護被殺，國亦被吞并。弩失畢不服，叛離。咄陸又去攻吐火羅，攻克后進而入侵伊州。

　　安西都護郭孝恪率兩千輕騎自烏骨狙擊，取勝。咄陸用處月處蜜的兵圍天山，又敗。郭孝恪乘勝進而攻取處月俟斤所居之城，直追到遏索山，斬殺千余人，收降處蜜部后歸。咄陸可汗性狠傲，拘留使者元孝友等人，妄言：“我聽說唐天子文武雙全。現(xiàn)在我去討伐康居，你等看我的能力與天子相同不？”于是發(fā)兵攻康居，經(jīng)過米國，即將它攻下，俘獲其人，奪取財物牲畜不分給下屬。其將泥孰啜怒，自行奪取，咄陸將他斬首示眾。泥孰啜的副將胡祿舉兵攻咄陸，傷亡甚多，國大亂。咄陸準(zhǔn)備歸而守吐火羅，大臣勸他回國，不聽。率領(lǐng)眾人渡葉水，到石國，左右?guī)缀跏⒈M。乃堅守可賀敦城。

　　又輕率地親自出來召集叛亡者，阿悉吉闕俟斤迎擊，咄陸敗，襲取白水胡城而居。弩失畢不愿要咄陸當(dāng)可汗，派使者入朝請立可汗。皇帝派通事舍人溫?zé)o隱帶璽詔與他國內(nèi)大臣選突厥可汗子孫中賢能者立為可汗，選中乙屈利失乙毗可汗之子，是為乙毗射匱可汗。

　　乙毗射匱立，將前拘使者全部以禮送歸長安。派弩失畢率兵攻白水胡城，咄陸率兵出城，鳴鼓角力戰(zhàn)，弩失畢不能敵，被殺、獲甚多。咄陸乘勝招攬舊部。

　　舊部說“：用千人戰(zhàn)死，為保存一人，我不干。”咄陸知道眾人怨恨，于是奔吐火羅。

　　乙毗射匱可汗派使者貢獻，且求婚。皇帝命他割龜茲、于闐、疏勒、朱俱波、蔥嶺五國為聘禮。婚事不成。那時，又有阿史那賀魯反，射匱部落被他吞并。

　　賀魯，是室點蜜可汗的五世孫，曳步利設(shè)射匱特勒劫越之子。當(dāng)初，阿史那步真來歸附，咄陸可汗派賀魯為葉護，替代步真，居于多邏斯川，在西州北一千五百里，統(tǒng)轄處月、處蜜、姑蘇、歌邏祿、弩失畢五姓。咄陸逃奔吐火羅時，乙毗射匱派兵追逐。賀魯沒有固定的居處，其所部也都散處。有執(zhí)舍地、處木昆、婆鼻三族人認為賀魯無罪，去要求可汗不要攻擊他。可汗怒，要誅殺執(zhí)舍地等人。

　　這三族就帶領(lǐng)全部人眾幾千帳與賀魯一起歸附，皇帝撫慰厚待。當(dāng)時正討伐龜茲，就要他們先行作為向?qū)В钨R魯為昆丘道行軍總管，宴飲于嘉壽殿，賞賜優(yōu)厚，還脫下自己的袍子披在他身上。后來提拔為左驍衛(wèi)將軍、瑤池都督，將他的部眾安頓在庭州莫賀城。賀魯秘密招徠散眾，廬帳也越來越多。

　　太宗崩，賀魯想攻取西州及庭州，刺史駱弘義報告皇帝，高宗派通事舍人喬寶明前去撫慰，要賀魯派兒子..運入朝宿衛(wèi)。..運后來懊悔來朝廷，但迫于形勢，不能回去。皇帝任他為右驍衛(wèi)中郎將。及至讓他回去，他就勸賀魯西去擊取咄陸可汗的舊地，建牙廷在千泉，自稱沙缽羅可汗，統(tǒng)攝咄陸、弩失畢等十姓。

　　咄陸有五啜：處木昆律啜、胡祿闕啜、攝舍提暾啜、突騎施賀邏施啜、鼠尼施處半啜。弩失畢有五俟斤：阿悉結(jié)闕俟斤、哥舒闕俟斤、拔塞干暾沙缽俟斤、阿悉結(jié)泥孰俟斤、哥舍處半俟斤。胡祿啜闕，是賀魯?shù)呐觯⑾そY(jié)闕俟斤最強盛，有幾十萬精兵。賀魯立..運為莫賀咄葉護，入侵庭州，打敗幾縣，殺掠幾千人而去。于是詔令左武衛(wèi)大將軍梁建方、右驍衛(wèi)大將軍契絆何力為弓月道行軍總管，右驍衛(wèi)將軍高德逸、右武衛(wèi)將軍薩孤吳仁為副總管，撥府兵三萬，再加回紇兵共五萬人迎擊。駱弘義獻計：“安撫中國要用信，馭使夷狄則要用權(quán)。賀魯堅守一城。

　　此刻正嚴寒大雪，他們一定以為唐兵不會來。我們應(yīng)乘此一舉殲滅之。如果遷延到春天，將會有變，即令他不聯(lián)合其他各國，也會逃往遠處。況且我發(fā)兵是為了誅滅賀魯，處蜜、處木昆等部也各愿自保。如果現(xiàn)在不打，他們將會與賀魯聯(lián)手。雖然現(xiàn)在天寒地凍，會有凍傷，又不能久留耗費邊糧，讓賊人乘虛牢結(jié)黨羽茍延殘喘。建議寬恕處月、處蜜等部，專誅滅賀魯。除禍要除根，不可先斫枝葉。

　　請調(diào)發(fā)射脾、處月、處蜜、契絆等部之兵，帶足一個月糧草，急速進軍攻賀魯。我大軍則據(jù)憑洛水上為之援救響應(yīng)。這是驅(qū)戎狄攻豺狼。況且戎人借唐兵為羽翼，使胡騎在前，唐兵斷后，賀魯就無處可逃了。”天子同意他的辦法，詔令駱弘義幫助梁建方策劃指揮。處月的朱邪孤注，帶兵附賀魯，據(jù)守牢山。梁建方等攻擊，孤注潰退，追趕五百里，斬殺孤注，共斬殺五千人，俘大帥六十人。事實不如駱弘義設(shè)計的那樣。

　　永徽四年，撤瑤池都督府，就處月之地置金滿州，又派左屯衛(wèi)大將軍程知節(jié)為蔥山道行軍大總管，率諸將進討。這年，咄陸可汗死，其子真珠葉護請求去討伐賀魯以效力。詔令豐州都督元禮臣持節(jié)去冊封真珠葉護為可汗，半途被賀魯所阻，不得去。第二年，程知節(jié)擊敗歌邏祿及處月，斬殺千人，獲馬萬匹。副將周智度攻克處木昆城，斬殺三萬。前軍蘇定方在鷹娑川攻克賀魯?shù)膭e帳鼠尼施，斬首及虜獲馬甚多，賊人丟棄的兵械滿野都是。當(dāng)時副總管王文度不肯再戰(zhàn)。

　　后來怛篤城降，王文度又縱兵屠城，掠取財物，程知節(jié)無法制止。

　　顯慶初年，提升蘇定方為伊麗道行軍大總管，率領(lǐng)燕然都護任雅相、副都護蕭嗣業(yè)、左驍衛(wèi)大將軍瀚海都督回紇婆閏等窮討賀魯。詔令右屯衛(wèi)大將軍阿史那彌射、左屯衛(wèi)大將軍阿史那步真為流沙道安撫大使，分頭出金山道。俟斤嫩獨祿等萬余帳來降。蘇定方率精騎到曳..河西，攻擊處木昆，勝。賀魯將十姓的兵十萬騎來拒戰(zhàn)，蘇定方以一萬人來抵敵。賀魯見王師兵少，就派騎兵包圍。

　　蘇定方令步兵據(jù)守南原，將槍尖朝外密集排列，自己帶騎兵列陣北原。賀魯先沖南原步兵，三戰(zhàn)三敗。蘇定方乘其餒，縱騎兵出擊，賀魯大潰。定方追奔幾十里，殺、俘三萬人，獲殺大酋都搭達干第二百人。第二天再來追趕，五弩失畢都降。五咄陸聽說賀魯敗，去南道向阿史那步真投降。蘇定方命蕭嗣業(yè)、回紇婆閏去邪羅斯川追賀魯，任雅相則帶降兵隨后。正遇天降大雪，諸將請求待天晴后進軍。定方說：“現(xiàn)在雪密風(fēng)冷，賀魯一定估計我軍不能前進，我可以掩擊其不備。若緩幾天，他就逃遠了。現(xiàn)在追可以事半功倍，是上策。乃晝夜兼程，沿途收降人畜。到雙河，與阿史那彌射、阿史那步真會合，部隊食飽氣盛，只離賀魯二百里時，列陣而進，抵達金牙山。賀魯?shù)娜苏诖颢C，定方的兵直破其牙帳，俘幾萬人，獲鼓旗兵械等不計其數(shù)。賀魯脫逃，渡伊麗水。蕭嗣業(yè)到達千泉，阿史那彌射到達伊麗，處月、處蜜各部全都攻克。彌射又進軍雙河。賀魯先讓步失達干據(jù)柵而戰(zhàn)，彌射猛攻，步失達干潰敗。

　　蘇定方又追賀魯直至碎葉水，盡奪其眾。

　　賀魯、..運準(zhǔn)備奔鼠耨設(shè)，到石國蘇咄城時，馬不肯進，眾人也餓，就帶了寶物入城，準(zhǔn)備買馬。城主伊涅達干出來迎接。

　　進了城，卻將賀魯拘住，解送石國。正好彌射的兒子元爽與蕭嗣業(yè)的兵到了，收取賀魯。于是全部遣回各部的人馬，通道路，置驛站，埋骸骨，問疾苦。以前被賀魯掠奪的一律發(fā)還。西域乃平。

　　賀魯對蕭嗣業(yè)說：“我本是亡虜，先帝待我厚，而我背叛了他。現(xiàn)在天怒降罰，我還說什么？聽說漢時法，殺人必在都市。我愿在昭陵就死，能向先帝謝罪。”皇帝知道后說“：先帝賜二千帳給賀魯統(tǒng)轄。現(xiàn)在已得罪人，能獻給昭陵嗎？”許敬宗說“：古代軍隊凱旋都到宗廟祭告。諸侯獻俘及敵首則獻天子，沒聽說獻于陵墓的，不過陛下奉于園寢，是與奉于宗廟一樣的。可以這樣。”于是將賀魯押到昭陵，祭告以后赦而未誅。

　　賀魯滅后，剖其地為州縣安置各部。

　　木昆部為匐延都督府，突騎施索葛莫賀部為..鹿都督府，突騎施阿利施部為薭山都督府，胡祿屋闕部為鹽泊都督府，攝舍提暾部為雙河都督府，鼠尼施處半部為鷹娑都督府，又置昆陵、氵蒙池二都護府統(tǒng)轄。所役屬的各國都置州府，西邊直抵波斯，均隸屬安西都護府，封阿史那彌射為興昔亡可汗，兼驃騎大將軍、昆陵都護，統(tǒng)轄五個咄陸部；封阿史那步真為繼往絕可汗，兼驃騎大將軍、氵蒙池都護，統(tǒng)轄五個弩失畢部。各賜帛十萬，派光祿卿盧承慶持節(jié)去冊封。賀魯死，詔令葬頡利墓旁，刻石記其事。

　　阿史那彌射，也是室點蜜可汗的五世孫，世代為莫賀咄葉護。貞觀年間曾詔遣使者持節(jié)立彌射為奚利必阝咄陸可汗，賜鼓旗。其族兄步真謀殺他自立。

　　彌射不能立足，乃率所部的處月、處蜜等入朝，被任為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步真則自立為咄陸葉護。眾人不服，罷了他。

　　步真就也與族人入朝，被任為左屯衛(wèi)大將軍。彌射隨皇帝征高麗有功，封平襄縣伯，升任右武衛(wèi)大將軍。及平定賀魯，乃與步真同為可汗，其所部都得補官刺史以下。這一年，彌射在雙河襲擊真珠葉護并殺之，又殺闕啜二人。

　　彌射、步真缺乏領(lǐng)導(dǎo)才能，下面多怨恨。思結(jié)都曼率疏勒、朱俱波、喝..陀三國反叛，擊破于闐。詔令左驍衛(wèi)大將軍蘇定方討伐。都曼的兵堅守馬頭川。顯慶五年(660)，定方包圍其城，都曼降。

　　龍朔二年(662)，彌射、步真帶兵隨耤海道總管蘇海政討伐龜茲，步真恨彌射，想并吞他的部屬，于是誣告他謀反。蘇海政不加調(diào)查，就召集官軍商議先發(fā)制人，乃假稱有詔要賜物給可汗及各首領(lǐng)。彌射帶麾下來，海政全殺了他們。其部鼠尼施、拔塞干叛走，海政又追上悉數(shù)斬殺。步真死于乾封年間。

　　咸亨二年(671)，任西突厥部酋阿史那都支為左驍衛(wèi)大將軍兼匐延都督，用以安撫其眾。儀鳳年間，都支自稱十姓可汗，與吐蕃聯(lián)和，入侵安西。詔令吏部侍郎裴行儉討伐。裴行儉要求不發(fā)兵而以計取。于是詔令裴行儉冊送波斯王子，并安撫大食，好像只是經(jīng)過兩蕃的樣子。都支果然不疑，率子弟來謁見，于是將他擒獲，召來各部酋長一并擒獲，又招降了別帥李遮匐而歸。這已是調(diào)露元年(679)了。

　　西姓從此日益衰微，后來二部人眾日漸離散。乃提拔彌射之子元慶為左玉鈐衛(wèi)將軍，步真之子步利設(shè)斛瑟羅為右玉鈐將軍，繼襲其父所領(lǐng)之部及可汗稱號。元慶后任鎮(zhèn)國大將軍、行左威衛(wèi)大將軍。武后掌國后，斛瑟羅率諸蕃長來請求賜睿宗姓武，于是將他繼往絕可汗改名為竭忠事主可汗。長壽年間，元慶被來俊臣誣與私謁皇嗣罪有關(guān)，被腰斬，其子獻被流放振州。

　　第二年，西突厥部立阿史那亻妥子為可汗，與吐蕃聯(lián)手入寇，武威道大總管王孝杰與之戰(zhàn)于冷泉及大領(lǐng)谷，勝；碎葉鎮(zhèn)守使韓思忠又擊破泥熟俟斤及突厥施質(zhì)汗、胡祿等，攻克吐蕃泥熟沒斯城。圣歷二年(699)，任斛瑟羅為左衛(wèi)大將軍兼平西軍大總管，令他去撫鎮(zhèn)國人。這時，烏質(zhì)勒的兵多且強，斛瑟羅不敢回去，與其部人六七萬內(nèi)遷，后死于長安。提升其子懷道為右武衛(wèi)將軍。

　　長安年間，任阿史那獻為右驍衛(wèi)大將軍，繼襲興昔亡可汗、安撫招慰十姓大使、北庭大都護。長安四年(704)，任懷道為十姓可汗，兼氵蒙池都護。不久，升任獻磧西節(jié)度使。十姓部落都反叛，獻將其斬殺，傳送朝廷，又收碎葉以西帳落三萬來歸附。武后下璽書嘉勉。葛邏祿、胡屋、鼠尼施三姓都已歸附，遭默啜侵掠，詔令獻為定遠道大總管，與北庭都護湯嘉惠等成掎角。此時突騎施暗中利用邊界的矛盾擴大勢力，所以阿史那獻請求增加兵力，他親自入朝，但玄宗不許。詔令左武衛(wèi)中郎將王惠持節(jié)去安慰。朝廷正冊封突騎施都督、車鼻施啜蘇祿為順國公時，突騎施已圍撥換、大石城，將要攻取四鎮(zhèn)。其時嘉惠受任為安西副大都護，就調(diào)發(fā)三姓葛邏祿的兵與阿史那獻共同出擊。皇帝準(zhǔn)備詔令王惠與他們共同指揮，宰相宋瞡、蘇耮說“：突騎施叛，葛邏祿攻之，這是夷狄自相殘殺，其結(jié)果不論是大者傷還是小者滅，都對我有利。王惠是前往撫慰的，不可參與戰(zhàn)事。”打算作罷。阿史那獻終究因娑葛強狠制不服，歸來后死于長安。

　　突騎施吐火仙敗后，先讓懷道之子昕為十姓可汗、開府儀同三司、氵蒙池都護，封其妻涼國夫人李氏為交河公主，遣兵護送回國。昕到碎葉西俱蘭城時，被突騎施莫賀達干所殺，交河公主與其子忠孝逃歸，任忠孝為左領(lǐng)軍衛(wèi)員外將軍，西突厥乃亡。

　　突騎施烏質(zhì)勒，是西突厥的別部。

　　自賀魯破滅后，二部的可汗都先后入朝，突厥沒有實際的君主。烏質(zhì)勒隸屬斛瑟羅，是莫賀達干。斛瑟羅用政嚴酷，眾人不喜歡，而烏質(zhì)勒能關(guān)心屬下，有威信，各部都來依附，帳落漸漸增多。設(shè)都督二十人，各統(tǒng)七千兵，屯聚碎葉西北。后漸漸攻陷碎葉，即將其牙帳遷到此處，稱碎葉川為大牙，弓月城、伊麗水為小牙。

　　其地東鄰北突厥，西接各胡部，東連西州、庭州，合并了斛瑟圖的全部土地。

　　圣歷二年(699)，烏質(zhì)勒派兒子遮弩來朝，武后厚加撫慰。神龍年間，受封為懷德郡王。這一年，烏質(zhì)勒死，其長子..鹿州都督娑葛任左驍衛(wèi)大將軍，繼承封爵。此時有精兵三十萬。詔令十姓可汗阿史那懷道持節(jié)去冊封，并賜四位宮人。

　　景龍年間，娑葛曾派使者入朝致謝。中宗到前殿，排列左右羽林軍等二儀仗隊，引見烏質(zhì)勒，慰勞且賜物。不久，娑葛與其將闕啜忠節(jié)不和，相互爭戰(zhàn)。娑葛控告忠節(jié)有罪，要求召他進京。忠節(jié)用重幣賄賂宰相宗楚客等，請求不進京。并要求引吐蕃兵打擊娑葛。宗楚客時正專權(quán)，就派御史丞馮嘉賓持節(jié)去處理。嘉賓與忠節(jié)書信往來，被娑葛的巡邏獲得，于是殺了嘉賓，派弟弟遮弩率兵入攻關(guān)塞。安西都護牛師獎在火燒城迎戰(zhàn)，師獎兵敗，戰(zhàn)死。娑葛乃上表索要宗楚客之頭示眾。大都護郭元振上表細述其淵源，認為當(dāng)赦娑葛。皇帝同意，西疆遂安。

　　后來，娑葛與遮弩分治其部，遮弩怨人少，叛兄歸默啜，要求當(dāng)向?qū)ゴ蚋绺纭Ｄ粝抡阱螅约郝时鴥扇f襲擊娑葛，擒住娑葛。默啜回來后對遮弩說：“你對兄弟尚不能相協(xié)助，能盡心對我嗎？”把兩人都殺了。

　　突騎施的別種車鼻施啜蘇祿，召聚余眾，自為可汗。蘇祿善于綏撫，部落漸漸合攏，達到二十萬人，于是又稱雄西域。開元五年(717)，入朝，授官右武衛(wèi)大將軍、突騎施都督，退還他所獻物。派武衛(wèi)中郎將王惠持節(jié)去授官蘇祿為左羽林大將軍，封爵順國公，賜給錦袍、鈿帶、魚袋等七物，委任為金方道經(jīng)略大使。

　　不過蘇祿很狡猾，并不單純臣于唐。天子為了羈縻他，冊立他為忠順可汗。以后過一兩年，就派使者來貢獻。皇帝封阿史那懷道的女兒為交河公主嫁他。這一年，突騎施在安西賣馬。使者將公主的意見告訴安西都護杜暹，杜暹生氣地說“：阿史那的女兒哪配對我宣教。”鞭打使者，不上報。蘇祿怒，暗中勾結(jié)吐蕃發(fā)兵掠奪四鎮(zhèn)，圍安西城。杜暹正入朝知政事，都護由趙頤貞代任。城守既久，出戰(zhàn)又敗。蘇祿掠奪人畜，搶倉儲。后來聽說杜暹已任宰相，乃退兵，派首領(lǐng)葉支阿布思來朝，玄宗召見，設(shè)宴招待。此時東突厥使者也來，與蘇祿使者爭長說：“突騎施國小，且是突厥之臣，不該居上位。”蘇祿使者說：“此宴是為我而設(shè)，不可居下位。”于是設(shè)東西兩帳，蘇祿使者居西席，這才安穩(wěn)。

　　起先，蘇祿很愛護他的人眾，生性儉約，每次作戰(zhàn)有所得，全部分給下屬，所以各部都愿意依附他，愿為他效力。又與吐蕃、突厥相往來，兩國都把女兒嫁給他。于是立三國之女并為可敦，又立幾個兒子為葉護。國內(nèi)費用日增而無積貯，晚年害怕貧窮，所以掠奪所得漸留而不分，下屬漸生二心。又得了風(fēng)病，一肢攣縮，不能做事。大首領(lǐng)莫賀達干、都摩支二部正盛。部落中人自稱娑葛部的后代為黃姓，蘇祿部的為黑姓，互相猜忌。

　　不久，莫賀達干、都摩支夜襲蘇祿，殺了他。都摩支又背著達干立蘇祿之子吐火仙骨啜為可汗，居于碎葉城，引黑姓可汗?fàn)栁⑻乩請允剽蜻壦钩牵矒暨_干。

　　皇帝派磧西節(jié)度使蓋嘉運去調(diào)和慰撫突騎施、拔汗那西方各國。莫賀達干與蓋嘉運率石王莫賀咄吐屯、史王斯謹提共同襲擊蘇祿之子，攻破碎葉城。吐火仙棄旗逃走，被擒，其弟葉護頓阿波也被擒。疏勒鎮(zhèn)守使夫蒙靈鮞發(fā)精兵與拔汗那王共襲擊怛邏斯城，斬殺黑姓可汗與其弟撥斯，攻入曳建城，收俘交河公主及蘇祿可敦、爾微可敦后回。又召聚西國流散的幾萬人，全都給了拔汗那王。各國都降。處木昆、匐延、闕律啜等部均上書致謝“：我等生于蠻荒，國亂王逝，再加相互攻殺，全仗天子派嘉運將兵誅殺暴虐，拯救危難。我們情愿將部落依附安西，永世為天子之外臣。”詔許。第二年，提拔闕律啜為右驍衛(wèi)大將軍，冊封石王為順義王，加拜史王為特進，褒獎其功。

　　蓋嘉運俘吐火仙骨啜獻太廟，天子赦死，任他為左金吾員外大將軍，封修義王；任其弟頓阿波為右武衛(wèi)員外將軍。立阿史那懷道之子昕為十姓可汗，統(tǒng)轄突騎施所部。莫賀達干怒“：平定蘇祿是我的功勞，現(xiàn)在立阿史那昕為可汗，為什么？”即誘各部落叛。詔令蓋嘉運去安撫宣諭，這才率妻兒及旗官首領(lǐng)降，就命他統(tǒng)轄。

　　幾年后，仍立昕為可汗，派兵護送回國。

　　昕到俱闌城，被莫賀咄殺害。莫賀咄就自為可汗，安西節(jié)度使夫蒙靈鮞將他誅斬，立大纛官都摩支闕頡斤為三姓葉護。

　　天寶元年(742)，突騎施部立黑姓皆均伊里底密施骨咄祿毗伽為可汗，多次派使貢獻。天寶十二年(753)，黑姓部立登里伊羅蜜施為可汗，朝廷也賜詔冊。

　　至德年以后，突騎施衰，黃、黑姓立可汗相攻，中國國內(nèi)也多事，無暇顧及。

　　乾元年間，黑姓可汗阿多裴羅還派使者入朝。大歷以后葛邏祿盛，遷居碎葉川，黃、黑兩姓衰微終于臣服葛祿，斛瑟羅余部歸附回鶻。及其破滅，特..勒居焉耆城，稱葉護，余部保守金莎領(lǐng)，人眾有二十萬。

　　評論：隋朝末年，虛內(nèi)而攻外，生者疲于道路，死者暴露原野，所以天下蜂起共攻而亡隋。那時，四夷入侵，中國微弱，突厥最強，號稱精兵百萬。華人中被貶謫或不得志的都去投奔，幫他們謀劃，引他們?nèi)脒呞铩Ｋ灶R利自以為強大得從古未有。高祖初即位，與他聯(lián)合，還多次出兵幫他討賊，對他優(yōu)容，饋贈不可計數(shù)。虜人見利而動，又與賊人聯(lián)合，殺掠吏民，并傾巢入侵，迫近渭橋，塵囂蒙京師。太宗親自率兵，在斥責(zé)的同時進行分化，這才阻其入侵。不到三年，終于將頡利俘獻宗廟，戰(zhàn)火消弭，其國也廢。自《詩》、《書》以來，討伐殘暴，攻取賊亂，沒有如太宗這般神速的。秦、漢與之相比，差遠了。太宗皇帝多次親征不覺勞，料敵情無細不準(zhǔn)，善于用將，定然建功，實在是黃帝之兵啊。而突厥以失德來與有道抗衡，其衰微的苗頭是在他最興旺時就出現(xiàn)了。雖然氣運的盛衰在于天，但其亡實在是有原因的啊。

歐陽修

歐陽修（1007－1072），字永叔，號醉翁，晚號“六一居士”。漢族，吉州永豐（今江西省永豐縣）人，因吉州原屬廬陵郡，以“廬陵歐陽修”自居。謚號文忠，世稱歐陽文忠公。北宋政治家、文學(xué)家、史學(xué)家，與韓愈、柳宗元、王安石、蘇洵、蘇軾、蘇轍、曾鞏合稱“唐宋八大家”。后人又將其與韓愈、柳宗元和蘇軾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