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六十五妖怪七原文
唐代:李昉、扈蒙、徐鉉等
王申子 韓佽 許敬張閑 太原小兒 李師古 孟不疑 戴詧 杜悰 鄭絪 河北軍將
宮山僧
王申子
貞觀(明抄本觀作無)中,望苑驛西有民王申,手(手原作子,據(jù)明抄本改。)植榆于路旁,成林,構(gòu)茅屋。夏月,常饋漿于行人,官客即延憩具茗。有兒年十三,每令伺客。一日,白其父,路有女子求水,因令呼入。女年甚少,衣碧襦白幅巾。自言家在南十余里,夫死無兒,今服禫矣。將適馬嵬訪親情,丐衣食。語言明晤,舉止可愛。王申乃留食,謂曰:今日已暮,可宿此,達(dá)明去也。女亦欣然從之,其妻內(nèi)之后堂,呼為妹,倩裁衣數(shù)事。自午至戌,悉辦。針指細(xì)密,殆非人工。申大驚異,妻尤愛之。乃戲曰:妹能為我作新婦乎?女笑曰:身既無托,愿執(zhí)井灶。王申即日,借衣貫酒,禮納為新婦。其夕暑熱,戒其夫,近多盜,不可辟門。即舉巨椽,捍戶而寢。及夜半,王申妻夢其子被發(fā)訴曰:被食將盡矣!妻驚,欲省其子。王申曰:渠得好新婦,喜極囈言耶。妻還睡,復(fù)夢如初。申與妻秉燭,呼其子及新婦,悉不應(yīng)。扣其戶,戶牢如鍵。乃壞門闔。才開,有一物,圓目鑿齒,體如藍(lán)色,沖人而去。其子唯余腦骨及發(fā)而已。(出《酉陽雜俎》)
韓佽
韓佽在桂州。妖賊封盈,能為數(shù)里霧。先是嘗行野外,見黃蝶數(shù)十,因逐之,至大樹下而滅。掘得石函,素書大如臂,遂成左道。歸之如市,乃聲言某日收桂州。有紫氣者,我必勝。至期,果有紫氣如匹帛,亙于州城上。白氣直沖之,紫氣遂散。忽大霧,至午稍霽。州宅諸樹,滴下銅佛。大如麥,不知其數(shù)。是年韓卒。(出《酉陽雜俎》)
許敬張閑
唐貞元中,許敬、張閑同讀書于偃月山。書堂兩間,人據(jù)其一,中隔有丈。許西而張東,各開戶牖。初敬遽相勖勵,情地甚狎。自春徂冬,各秉燭而學(xué)。一夜二更,忽有一物,推許生戶而入。初意其張生,而不之意。其物已在案側(cè)立。及讀書遍,乃回視。方見一物,長可五尺余,虎牙狼目,毛如猿玃,爪如鷹鹯,服豹皮褌,見許生顧盼,乃叉手端目,并足而立。許生恐甚,遂失聲,連叫張生相救。如是數(shù)百聲。張生滅燭,柱戶佯寢,竟不應(yīng)之。其物忽倒行,就北壁火爐所,乃蹲踞視。許生呼張生不已。其物又起,于床下取生所用伐薪斧,卻回而坐,附火復(fù)如初。良久,許生乃安心定氣而言曰:余姓許名敬。辭家慕學(xué),與張閑同到此。不早謁諸山神,深為罪耳。然浮俗淺識,幸勿責(zé)之。言已,其物奮起,叉手鞠躬,唯唯而出。敬恨張生之甚也,翌日,乃撤書而歸。于是張生亦相與俱罷,業(yè)竟不成。(出《傳信志》)
太原小兒
嚴(yán)綬鎮(zhèn)太原,市中小兒如水際泅戲。忽見物中流流下,小兒爭接。乃一瓦瓶,重帛冪之。兒就岸破之,有嬰兒長尺余,遂迅走。群兒逐之。頃間,足下旋風(fēng)起,嬰兒已蹈空數(shù)尺。近岸舟子,遽以篙擊殺之。發(fā)朱色,目在頂上。(出《酉陽雜俎》)
李師古
李師古治山亭,掘得一物,類鐵斧頭。時李章武游東平,師古示之。武驚曰:此禁物也,可飲血三斗。驗之而信。(出《酉陽雜俎》)
孟不疑
東平未用兵時,有舉人孟不疑客昭義。夜至一驛,方欲濯足,有稱淄青張評事者至,仆從數(shù)十。孟欲謁之。張被酒,初不顧。孟因退就西間。張連呼驛吏,索煎餅。孟默窺之,且怒其傲。良久,煎餅至。孟見一黑物如豬,隨盤,至燈影而滅。如此五六返,張竟不察。(明抄本察作祭。)孟恐懼不睡。張尋太鼾。至三更,孟才寐。忽見一人皂衣,與張角力。久乃相捽入東偏房,拳聲如杵。頃之,張被發(fā)雙袒而出,還寢床上。至五更,張乃喚仆使,張燭巾櫛。就孟曰:某昨醉中,都不知秀才同廳。因命食,談笑甚歡。時時小聲曰:昨夜甚慚長者,乞不言也。孟但唯唯。復(fù)曰:某有故,不可(故不可三字原本作程須二字,據(jù)明抄本改。)早發(fā)。秀才可先也。探靴中,得金一挺,授孟曰:薄貺,乞密前事。孟不敢辭,即前去。行數(shù)里,方聽捕殺人賊。孟詢諸道路,皆曰:淄青張評事,至其驛早發(fā)。及明,但空鞍,失張所在。騎吏返至驛尋索,驛西閣中有席角。發(fā)之,白骨而已,無泊一蠅肉也。地上滴血無余,唯一只履在旁。相傳此驛舊兇,竟不知何怪。舉人祝元膺嘗言:親見孟不疑說,每誡夜食必須祭也。祝又言:孟素不信釋氏,頗能詩。其句云:白日故鄉(xiāng)遠(yuǎn)。青山佳句中。后嘗持念。溺于游覽,不復(fù)應(yīng)舉。(出《酉陽雜俎》)
戴詧
臨川郡南城縣令戴詧,初買宅于館娃坊。暇日,與弟閑坐廳中。忽聞外有婦人聚笑聲,或近或遠(yuǎn)。詧頗異之。笑聲漸近,忽見婦人數(shù)十散在廳前,倏忽不見,如是累日,詧不知所為。廳際有枯梨樹,大合抱。意其為祥,因伐之。根下有石,露如拳。掘之轉(zhuǎn)闊,勢如鏊形。乃烈火其上。沃醋復(fù)鑿。深五六尺,不透。忽見婦人繞坑,拊掌大笑,有頃,共牽詧入坑,投于石上。一家驚懼。婦人復(fù)還,大笑,詧亦隨出。詧才出,又失其弟。家人慟哭,詧獨不哭。曰:他亦甚快活。何用哭也。詧至死,不肯言其狀。(出《酉陽雜俎》)
杜悰
杜悰未達(dá)時,游江湖間。值一程稍遙,昏暝方達(dá)一戍。有傳舍,居者多不安,或怖懼而卒。驛將見悰骨氣非凡,內(nèi)思之,此或貴人。若宿而無恙,必將相也。遂請悰舍于內(nèi),供待極厚。到夜分,聞東序隙舍,洶洶如千萬人聲。悰取紙,大署己之名,系于瓦石,擲之喧聒之處,其聲即絕。又聞西序復(fù)喧,即如前擲之,尋亦寂然,遂安寢。遲明,驛吏問安。公具述之,乃知必貴。以束素餞之。及大拜。即訪吏擢用。(出《玉堂閑話》)
鄭絪
唐陽武侯鄭絪罷相,自嶺南節(jié)度入為吏部尚書,居昭國里。弟缊為太常少卿,皆在家。廚饌將備,其釜忽如物于灶中筑之,離灶尺余,連筑不已。其旁有鐺十余所,并烹庖將熱,皆兩耳慢搖。良久悉能行,乃止灶上。每三鐺負(fù)一釜而行,其余列行引從,自廚中出。在地有足折者,有廢不用者,亦跳躑而隨之。出廚,東過水渠。諸鐺并行,無所礙,而折足者不能過。其家大小驚異,聚而視之,不知所為。有小兒咒之曰:既能為怪,折足者何不能前?諸鐺乃棄釜于庭中,卻過,每兩鐺負(fù)一折足者以過。往入少卿院堂前,大小排列定。乃聞空中轟然,如屋崩,其鐺釜悉為黃埃黑煤,盡日方定。其家莫測其故。數(shù)日,少卿卒,相國相次而薨。(出《靈怪集》)
河北軍將
湖(湖原作胡。據(jù)《酉陽雜俎》十五改。)城逆旅前,嘗有河北軍將過。行未數(shù)里,忽有旋風(fēng)如斗器,起于馬前。軍將以鞭擊之,轉(zhuǎn)大。遂旋馬首,鬣起豎如植。軍將懼,下馬觀之。覺鬣長數(shù)尺,中有細(xì)綆,如紅線。馬時人立嘶鳴。軍將怒,乃取佩刀拂之。因風(fēng)散滅,馬亦死。軍將剖馬腹視之,腹中已無腸。(腸原作傷,據(jù)明抄本改。)不知何怪。(出《酉陽雜俎》)
宮山僧
宮山(山下原有僧字。據(jù)明抄本刪)在沂州之西鄙,孤拔聳峭,回出眾峰。環(huán)三十里,皆無人居。貞元初,有二僧至山,蔭木而居。精勤禮念,以晝繼夜。四遠(yuǎn)村落,為構(gòu)屋室。不旬日,院宇立焉。二僧尤加愨勵,誓不出房,二十余載。元和中,冬夜月明。二僧各在東西廊,朗聲唄唱。空中虛靜,時聞山下有男子慟哭之聲。稍近,須臾則及院門。二僧不動,哭聲亦止。逾垣遂入。東廊僧遙見其身絕大,躍入西廊,而唄唱之聲尋輟。如聞相(輟原作輙。聞相原作門,據(jù)明抄本改。)擊撲爭力之狀,久又聞咀嚼啖噬,啜吒甚勵。東廊僧惶駭突走。久不出山,都忘途路。或仆或蹶,氣力殆盡。回望,見其人踉蹌將至,則又跳迸。忽逢一水,兼衣徑渡畢,而追者適至。遙詬曰:不阻水,當(dāng)并食之。東廊僧且懼且行,罔知所詣。俄而大雪,咫尺昏迷。忽得人家牛坊,遂隱身于其中。夜久,雪勢稍晴。忽見一黑衣人,自外執(zhí)刀槍,徐至欄下。東廊僧省息屏氣,向明潛窺。黑衣蜘躕徙倚,如有所伺。有頃,忽院墻中般過兩廊(明抄本廊作囊。)衣物之類。黑衣取之,束縛負(fù)擔(dān)。續(xù)有一女子,攀墻而出,黑衣挈之而去。僧懼涉蹤跡,則又逃竄,恍惚莫知所之。不十?dāng)?shù)里,忽墜廢井。井中有死者,身首已離,血體猶暖,蓋適遭殺者也。僧驚悸,不知所為。俄而天明,視之,則昨夜攀墻女子也。久之,即有捕逐者數(shù)輩偕至。下窺曰:盜在此矣。遂以索縋人,就井縶縛,加以毆擊,與死為鄰。及引上,則以昨夜之事本末陳述。而村人有曾至山中,識為東廊僧者。然且與死女子俱得,未能自解,乃送之于邑。又細(xì)列其由,謂西廊僧已為異物啖噬矣。邑遣吏至山中尋驗,西廊僧端居無恙。曰:初無物。但將二更,方對持念,東廊僧忽然獨去。久與誓約,不出院門。驚異之際,追呼已不及矣。山下之事,我則不知。邑吏遂以東廊僧誑妄,執(zhí)為殺人之盜。榜掠薰灼,楚痛備施。僧冤痛誣,甘置于死。贓狀無據(jù),法吏終無以成其獄也。逾月,而殺女竊資之盜,他處發(fā)敗,具得情實。僧乃冤免。(出《集異記》)
李昉
李昉(925年-996年2月22日),字明遠(yuǎn),漢族,深州饒陽(今河北饒陽縣)人,五代至北宋初年名相、文學(xué)家。后漢乾佑年間(948年)進(jìn)士。累官至右拾遺、集賢殿修撰。后周時任集賢殿直學(xué)士、翰林學(xué)士。宋初為中書舍人。宋太宗時任參知政事、平章事。以特進(jìn)、司空致仕,至道二年(996年)卒,年七十二,贈司徒,謚文正。李昉效法白居易詩風(fēng),為“白體詩”代表人物之一。典誥命共三十余年,曾參與編寫宋代四大類書中的三部(《太平御覽》、《文苑英華》、《太平廣記》),有文集五十卷,今已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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