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病諸病方法(前引)
明代:陶華
死生脈候
陽病熱證不退,反似陰脈,兇。汗后熱退,陰脈,瘥。陰陽諸證,脈平,吉。傷寒咳逆上氣,脈散者,兇。脈浮而滑,身汗如油,喘息不休,水漿不入,身體不仁,乍靜乍喘者,死。汗出發潤,喘不休者,肺先絕也。陽反獨留,體如煙熏,直視搖頭,心先絕也。唇吻反青,四肢 汗出,肝先絕也。環口黧黑,虛汗發黃,脾先絕也。三部緊盛,大汗出不解者,死。陰陽尺寸俱虛,熱不止者,死。身熱喘粗,見陽脈而燥者,死。汗后微熱不解,未可言死,如轉索者,即日死也。譫語微熱,脈浮大,手足溫,欲汗出,脈暴出者,死也。陰衰欲絕而陽暴獨勝,則脈出,一日陰氣先絕,陽氣后竭,死。逆冷,脈沉細者,一日死。
死證雖多,至于危極處,無過死也。
凡看傷寒,初學后生,不可輕易治之,治其病之可曉者,缺其不可曉者。胸中證不明白,有一毫疑惑,不可強治,故君子不強其所不能。若不量力,私于親故,或見利而動,輕易玩弄,視人命如草芥,非君子之用心也。謹而敬慎,毋怠毋忽。
初得傷寒一二日,頭痛惡寒皆除,便覺胸中連臍腹注悶疼痛,脈沉有力,坐臥不安,上氣喘促,不候他證,便可用下藥。若頭項強痛,惡寒發熱,每日如此,不可以日數多少,病尚在太陽經,正宜發汗,要在隨所見者,表里而治之,不必拘于日數也。若煩渴欲飲水,由內水消竭,欲得外水自救耳。大渴欲飲一升,只與一半,常令不足,不可過飲。若過飲水,重則為水結之證,射于肺為喘,為咳;留于胃為嗌,為噦;溢于脾為腫;蓄于下焦為癃,皆飲水之過也。病若經十余日以上,有下證者,只宜大柴胡湯,恐承氣太峻。蓋傷寒過經則正氣多虛故也。
病七八日,未得汗,大便閉,發黃生斑,譫語而渴,越婢桃仁湯主之。
病八九日,已經汗下,脈尚洪數,兩目如火,五心煩熱,狂叫欲走,三黃石膏湯主之。
病五六日,但頭汗出,身無汗,際頸而還,小便自利,渴飲水漿,此瘀血證也,宜犀角地黃湯、桃仁承氣湯。看上下虛實,用犀角地黃湯治上,桃仁承氣湯治中,抵當湯、丸治下也。
病六七日,別無刑克證候,忽然冒昧不知人事,六脈俱靜,或至無脈,此欲汗,勿攻之。如久旱將雨,六合陰晦,雨后庶物皆蘇,換陽之吉兆也。
夫今人治傷寒一二日間,不問屬虛屬實,便用桂枝湯之類以汗之。三五日后,不問在表在里,便以承氣湯之類以下之,多致內外俱虛,諸變蜂起。大抵病患虛實表里不同,所以邪之傳變有異,豈可以日數為準。蓋有即傳者,有傳一二經而止者,有始終只在一經者,不必拘始太陽終厥陰也。
傷寒無出于仲景書,但文本深奧,非淺學可仿佛。況其殘缺頗多,晉人作全書詮次,其中不可曉處,十有四五。茍未能統之有宗,會之有元,未易窺測,臨病之際不能無惑。必須破的而后用,又恐病危有所不逮,既不可不救,又不可失之茍且。今備此數事,以備緩急之用,非博雅通醫之所尚。(以上略引東垣先生引舉。)
陶華
陶華(1369—1463),明代醫家。字尚文,號節庵、節庵道人,明余杭(今屬浙江)人。
幼年業儒,旁通百氏。及長,遇良醫授予秘藏醫籍,遂探研醫術。精研漢代張仲景《傷寒論》,頗有創見。為人治病,深切脈理,旁察病源,隨癥制方,不拘古法,屢有奇效。一女隆冬昏悶,不飲不食,神情狂躁,諸醫莫測其癥。陶究其病源,此女將曾于三伏天曝曬之衣著于身而得疾,遂診斷為嚴冬中暑,是一種稀癥。使服“香薷飲”,一服即愈。又一人因食羊肉后涉水,痞結于胸,門人治之不愈。陶令食砒一錢,一吐即愈,門人質疑,陶答道:“羊肉得砒而吐,而砒得羊肉則不能殺人,是以知其可愈。”曾懸壺杭州,治傷寒癥,常一劑即愈,名著一時,人稱“陶一帖”。著有《傷寒瑣言》、《陶氏家秘》、《殺車槌法》、《一提金啟蒙》、《證脈截江網》各1卷。宋成無已《明理論》只50證,陶鑒其未備,斟酌增刪之,寫成《傷寒明理續論》1卷,1445年合輯為《傷寒六書》又名《陶氏傷寒六書》)六卷,流行較廣,頗有影響。后又撰《傷寒全書》5卷、《傷寒治例點金》2卷、《傷寒治例直指》2卷、《傷寒直格標本論》1卷、《傷寒段段錦》(又名《十段錦》、《十段關》)1卷,《傷寒全生集》4卷。在傷寒分證和治法方面,有所發展。此外又著《癰疽神驗秘方》(一作《癰疽驗方》)1卷、《陶節庵心髓》1卷。
其自制方劑“柴葛解肌湯”,流傳至今,并被收入《醫宗金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