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九
清代：張廷玉等
王驥(孫瑾) 徐有貞 楊善(李實 趙榮 霍瑄 沈固) 王越
王驥，字尚德，束鹿人。長身偉干，便騎射，剛毅有膽，曉暢戎略。中永樂四年進士。為兵科給事中，使山西，奏免鹽池逋課二十余萬，尋遷山西按察司副使。
洪熙元年入為順天府尹。宣德初，擢兵部右侍郎，代顧佐署都察院。久之，署兵部尚書。九年命為真。
正統(tǒng)元年奉詔議邊事，越五日未奏。帝怒，執(zhí)驥與侍郎鄺埜下之獄。尋得釋。阿臺、朵兒只伯?dāng)?shù)寇甘、涼，邊將屢失利。侍郎柴車、徐晞，都御史曹翼相繼經(jīng)理邊務(wù)，未能制。二年五月命驥往，許便宜行事。驥疾驅(qū)至軍，大會諸將，問“往時追敵魚兒海子，先退敗軍者誰”。僉曰“都指揮安敬”。驥先承密旨戮敬，遂縛敬斬轅門，并宣敕責(zé)都督蔣貴。諸將皆股慄。驥乃大閱將士，分兵畫地，使各自防御，邊境肅然。閱軍甘、涼，汰三之一。定更番法，兵得休息而轉(zhuǎn)輸亦省。
俄阿臺復(fù)入寇。帝以任禮為平羌將軍，蔣貴、趙安為副，驥督軍。三年春，偕諸將出塞，以貴為前鋒，而自與任禮帥大軍后繼，與貴約曰：“不捷，無相見也。”貴擊敵石城，敵走兀魯乃。貴帥輕騎二千五百人出鎮(zhèn)夷，間道兼行，三日夜及之。擒左丞脫羅，斬首三百余，獲金銀印各一，駝馬兵甲千計。驥與禮自梧桐林至亦集乃，擒樞密、同知、僉院十五人，萬戶二人。降其部落，窮進至黑泉。而趙安等出昌寧，至刁力溝，亦擒右丞、達魯花赤三十人。分道夾擊，轉(zhuǎn)戰(zhàn)千余里，朵兒只伯遠遁。論功，貴、禮皆封伯，而驥兼大理卿，支二俸。尋召還，理部事。
久之，麓川之役起。麓川宣慰使思任發(fā)叛，數(shù)敗王師。黔國公沐晟討之，不利，道卒。以沐昂代。昂條上攻取策，征兵十二萬人。中官王振方用事，喜功名，以驥可屬，思大舉。驥亦欲自效。
六年正月遂拜蔣貴平蠻將軍，李安、劉聚為副，而驥總督軍務(wù)，大發(fā)東南諸道兵十五萬討之。刑部侍郎何文淵、侍講劉球先后疏諫，不納。瀕行，賜驥、貴金兜鍪、細鎧、蟒繡緋衣、朱弓矢。驥請得以便宜從事。馳傳至云南，部署諸將，遣參將冉保由東路趨孟定，大軍由中路至騰沖，分道夾擊。是年十一月，與貴以二萬人趨上江，圍其寨，五日不下。會大風(fēng)，縱火焚柵，拔之，斬首五萬余級。進自夾象石，渡下江，通高黎貢山道。閏月至騰沖，長驅(qū)抵杉木籠山。賊乘高據(jù)險，筑七壘相救。驥遣參將宮聚、副將劉聚分左右翼緣嶺上，而自將中軍奮擊之，賊大潰，乘勝至馬鞍山。
逾月，抵賊巢。山陡絕，深塹環(huán)之。東南面江，壁立不可上。驥遣前軍覘賊，敗其伏兵。賊更自間道立柵馬鞍山，出大軍后。驥戒軍中無動，而令都指揮方瑛以六千人突賊寨，斬首數(shù)百，復(fù)誘敗其象陣。會東路軍冉保等已合木邦、車?yán)铩⒋蠛钪T土軍，破烏木弄、戛邦諸寨。遣別將守西峨渡，防賊軼，刻期與大軍會。驥乃督諸將環(huán)攻其七門，積薪縱火。風(fēng)大作，賊焚死無算，溺江死者數(shù)萬人。思任發(fā)攜二子走孟養(yǎng)。獲其虎符、金牌、宣慰司印及所掠騰沖諸衛(wèi)所印章三十有奇。犁其巢穴，留兵守之而還。
明年四月遣偏師討維摩土司韋郎羅。郎羅走安南，俘其妻子。傳檄安南，縛之以獻。五月，師還。帝遣戶部侍郎王質(zhì)赍羊酒迎勞，賜宴奉天門。封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上柱國、靖遠伯，歲祿千二百石，世襲指揮同知，賜貂蟬冠玉帶。貴進侯，劉聚等遷賞有差。從征少卿李蕡，郎中侯琎、楊寧皆擢侍郎，士卒賜予加等。府庫為竭。
思任發(fā)之竄緬甸也，其子思機發(fā)復(fù)帥余眾居者藍，乞入朝謝罪。廷議因而撫之，王振不可。是年八月復(fù)命驥總督云南軍務(wù)，帥參將冉保、毛福壽以往。未至而思機發(fā)遣弟招賽入貢，緬甸亦奏獲思任發(fā)，要麓川地。朝廷不納其貢，且敕驥圖緬甸，驥因請濟師。
八年五月復(fù)命蔣貴為平蠻將軍，調(diào)土兵五萬往，發(fā)卒轉(zhuǎn)餉五十萬人。驥初檄緬甸送思任發(fā)。緬人陽聽命，持兩端。是年冬，大軍逼緬甸，緬人以樓船載思任發(fā)覘官軍，而潛以他舟載之歸。驥知緬人資木邦水利為唇齒，且慮思機發(fā)將以獻其父故仇之，故終不肯獻思任發(fā)。驥乃趨者藍，破思機發(fā)巢，得其妻子部落，而思機發(fā)獨脫去。
明年召還，加祿三百石，命與都御史陳鎰巡延綏、寧夏、甘肅諸邊。初，寧夏備邊軍，半歲一更。后邊事亟，三年乃更。軍士日久疲罷，又益選軍余防冬，家有五六人在邊者，軍用重困。驥請歲一更，當(dāng)代者以十月至，而代者留至來年正月乃遣歸，邊備足而軍不勞。帝善其議，行之諸邊。當(dāng)是時，緬人已以思任發(fā)來獻，而思機發(fā)竊駐孟養(yǎng)地，屢遣使入貢謝罪。中外咸愿罷兵。振意終未慊，要思機發(fā)躬入朝謝。沐斌帥師至金沙江招之，不至。諭孟養(yǎng)執(zhí)之以獻，亦不聽命。于是振怒，欲盡滅其種類。
十三年春復(fù)命驥總督軍務(wù)，宮聚為平蠻將軍，帥師十五萬人往。明年造舟浮金沙江，蠻人柵西岸拒守。官軍聯(lián)舟為浮橋以濟，拔其柵，進破鬼哭山，連下十余寨，墜溺死者無算。而思機發(fā)終脫去，不可得。是時，官軍逾孟養(yǎng)。至孟冉阝海。地在金沙江西，去麓川千里，自古兵力所不至，諸蠻見大軍皆震怖。而大軍遠涉，驥慮饋餉不繼，亟謀引還。時思機發(fā)雖遁匿，而思任發(fā)少子思陸復(fù)擁眾據(jù)孟養(yǎng)。驥度賊終不可滅，乃與思陸約，立石表，誓金沙江上，曰：“石爛江枯，爾乃得渡。”遂班師。
驥凡三征麓川，卒不得思機發(fā)。議者咎驥等老師費財，以一隅騷動天下。而會川衛(wèi)訓(xùn)導(dǎo)詹英抗疏劾之，大略謂：“驥等多役民夫，舁彩繪，散諸土司以邀厚利。擅用腐刑，詭言進御，實充私役。師行無紀(jì)，十五萬人一日起行，互相蹂踐。每軍負米六斗，跋陟山谷，自縊者多。抵金沙江，徬徨不敢渡；既渡不敢攻；攻而失都指揮路宣、翟亨等。俟賊解，多捕魚戶為俘。以地分木邦、緬甸，掩敗為功。此何異李宓之?dāng)。鴹顕乙越萋勔病！弊嘞路ㄋ尽Ｍ跽褡笥抑貌粏枴６捏K軍自效。英知往且獲罪，匿不去。
當(dāng)是時，湖廣、貴州諸苗，所在蜂起，圍平越及諸城堡，貴州東路閉。驥至武昌，詔還軍討苗。會英宗北狩，群臣劾王振并及驥。以驥方在軍，且倚之平苗，置弗問。命佩平蠻將軍印，充總兵官，侍郎侯琎總督軍務(wù)。已而苗益熾，眾至十余萬。平越被圍半歲，巡按御史黃鎬死守，糧盡掘草根食之，而驥頓軍辰、沅不進。景泰元年，鎬草疏置竹筒中，募人自間道出，聞于朝。更命保定伯梁珤為平蠻將軍，益兵二萬人。侯琎自云南督之前，疾戰(zhàn)，大破賊，盡解諸城圍。而驥亦俘刬平王蟲富等以獻。
驥還，命總督南京機務(wù)。其冬，乞世券，與之。南畿軍素偷惰。驥至，以所馭軍法教之。于謙弗重也，朝廷以其舊臣寵禮之。三年四月，賜敕解任，奉朝請。驥年七十余，躍馬食肉，盛聲伎如故。
久之，石亨、徐有貞等奉英宗復(fù)辟，驥與謀。賞稍后，上章自訟，言：“臣子祥入南城，為諸將所擠，墮地幾死。今論功不及，疑有蔽之者。”帝乃官祥指揮僉事。而命驥仍兵部尚書，理部事，加號奉天翊衛(wèi)推誠宣力守正文臣、光祿大夫，余如故。數(shù)月請老，又三年乃卒，年八十三。贈靖遠侯，謚忠毅。傳子瑺及孫添。添尚嘉善長公主。
再傳至孫瑾。嘉靖初，提督三千營，協(xié)守南京，還掌左府。久之，佩征蠻將軍印，鎮(zhèn)兩廣。廣東新寧、新興、思平間多高山叢箐，亡命者輒入諸瑤中，吏不得問，眾至萬余人，流劫高要、陽江諸縣。官軍討之，輒失利。三十五年春，瑾與巡撫都御史談愷檄諸路土兵誅其魁陳以明，悉平諸巢。捷聞，加太子太保。而扶藜、葵梅諸山峒馮天恩等，據(jù)險為寇者亦數(shù)十年。瑾復(fù)督軍分道進剿，破巢二百余，復(fù)以功蔭一子錦衣百戶。言官劾其暴橫，召還。爵傳至明亡乃絕。
徐有貞，字元玉，初名珵，吳人。宣德八年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為人短小精悍，多智數(shù)，喜功名。凡天官、地理、兵法、水利、陰陽方術(shù)之書，無不諳究。
時承平既久，邊備媮惰，而西南用兵不息，珵以為憂。正統(tǒng)七年疏陳兵政五事，帝善之而不能用。十二年進侍講。十四年秋，熒惑入南斗。珵私語友人劉溥曰“禍不遠矣”，亟命妻子南還。及土木難作，郕王召廷臣問計。珵大言曰：“驗之星象，稽之歷數(shù)，天命已去，惟南遷可以紓難。”太監(jiān)金英叱之，胡濙、陳循咸執(zhí)不可。兵部侍郎于謙曰：“言南遷者，可斬也。”珵大沮，不敢復(fù)言。
景帝即位，遣科道官十五人募兵于外，珵行監(jiān)察御史事，往彰德。寇退，召還，仍故官。珵急于進取，自創(chuàng)南遷議為內(nèi)廷訕笑，久不得遷。因遺陳循玉帶，且用星術(shù)，言“公帶將玉矣。”無何，循果加少保，大喜，因?qū)宜]之。而是時用人多決于少保于謙。珵屬謙門下士游說，求國子祭酒。謙為言于帝，帝曰：“此議南遷徐珵邪？為人傾危，將壞諸生心術(shù)。”珵不知謙之薦之也，以為沮己，深怨謙。循勸珵改名，因名有貞。
景泰三年遷右諭德。河決沙灣七載，前后治者皆無功。廷臣共舉有貞，乃擢左僉都御史，治之。至張秋，相度水勢，條上三策：一置水門，一開支河，一浚運河。議既定，督漕都御史王竑以漕渠淤淺滯運艘，請急塞決口。帝敕有貞如軏議。有貞守便宜。言：“臨清河淺，舊矣，非因決口未塞也。漕臣但知塞決口為急，不知秋冬雖塞，來春必復(fù)決，徒勞無益。臣不敢邀近功。”詔從其言。有貞于是大集民夫，躬親督率，治渠建閘，起張秋以接河、沁。河流之旁出不順者，為九堰障之。更筑大堰，楗以水門，閱五百五十五日而工成。名其渠曰“廣濟”，閘曰“通源”。方工之未成也，帝以轉(zhuǎn)漕為急，工部尚書江淵等請遣中書偕文武大臣督京軍五萬人往助役，期三月畢工。有貞言：“京軍一出，日費不貲，遇漲則束手坐視，無所施力。今泄口已合，決堤已堅，但用沿河民夫，自足集事。”議遂寢。事竣，召還，佐院事。帝厚勞之。復(fù)出巡視漕河。濟守十三州縣河夫多負官馬及他雜辦，所司趣之亟，有貞為言免之。七年秋，山東大水，河堤多壞，惟有貞所筑如故。有貞乃修舊堤決口，自臨清抵濟寧，各置減水閘，水患悉平。還朝，帝召見，獎勞有加，進左副都御史。
八年正月，景帝不豫。石亨、張輒等謀迎上皇，以告太常卿許彬。彬曰：“此不世功也。彬老矣，無能為。徐元玉善奇策，盍與圖之。”亨即夜至有貞家。聞之，大喜，曰：“須令南城知此意。”軏曰：“陰達之矣。”令太監(jiān)曹吉祥入白太后。辛巳夜，諸人復(fù)會有貞所。有貞升屋覽乾象，亟下曰：“時至矣，勿失。”時方有邊警，有貞令軏詭言備非常，勒兵入大內(nèi)。亨掌門鑰，夜四鼓，開長安門納之。既入，復(fù)閉以遏外兵。時天色晦冥，亨、軏皆惶惑，謂有貞曰：“事當(dāng)濟否？”有貞大言“必濟”，趣之行。既薄南城，門錮，毀墻以入。上皇燈下獨出問故，有貞等俯伏請登位，乃呼進輿。兵士惶懼不能舉，有貞率諸人助挽以行。星月忽開朗，上皇各問諸人姓名。至東華門，門者拒弗納，上皇曰“朕太上皇帝也”，遂反走。乃升奉天門，有貞等常服謁賀，呼“萬歲”。
景帝明當(dāng)視朝，群臣咸待漏闕下。忽聞殿中呼噪聲，方驚愕。俄諸門畢啟，有貞出號于眾曰：“太上皇帝復(fù)位矣！”趣入賀。即日命有貞兼學(xué)士，入內(nèi)閣，參預(yù)機務(wù)。明日加兵部尚書。有貞謂亨曰：“愿得冠側(cè)注從兄后。”亨為言于帝，封武功伯兼華蓋殿大學(xué)士，掌文淵閣事，賜號“奉天翊衛(wèi)推誠宣力守正文臣”，祿千一百石，世錦衣指揮使，給誥券。有貞遂誣少保于謙、大學(xué)士王文，殺之。內(nèi)閣諸臣斥遂略盡。陳循素有德于有貞，亦弗救也。事權(quán)盡歸有貞，中外咸側(cè)目。而有貞愈益發(fā)舒，進見無時，帝亦傾心委任。
有貞既得志，則思自異于曹、石。窺帝于二人不能無厭色，乃稍稍裁之，且微言其貪橫狀，帝亦為之動。御史楊瑄奏劾亨、吉祥侵占民田。帝問有貞及李賢，皆對如瑄奏。有詔獎瑄。亨、吉祥大怨恨，日夜謀構(gòu)有貞。帝方眷有貞，時屏人密語。吉祥令小豎竊聽得之，故泄之帝。帝驚問曰：“安所受此語？”對曰：“受之有貞，某日語某事，外間無弗聞。”帝自是疏有貞。會御史張鵬等欲糾亨他罪，未上，而給事中王鉉泄之亨、吉祥。二人乃泣訴于帝，謂內(nèi)閣實主之。遂下諸御史獄，并逮系有貞及李賢。忽雷雹交作，大風(fēng)折木。帝憾悟，重違亨意，乃釋有貞出為廣東參政。
亨等憾未已，必欲殺之。令人投匿名書，指斥乘輿，云有貞怨望，使其客馬士權(quán)者為之。遂追執(zhí)有貞于德州，并士權(quán)下詔獄，榜治無驗。會承天門災(zāi)，肆赦。亨、吉祥慮有貞見釋，言于帝曰：“有貞自撰武功伯券辭云‘纘禹成功’，又自擇封邑武功。禹受禪為帝，武功者曹操始封也。有貞志圖非望。”帝出以示法司，刑部侍郎劉廣衡等奏當(dāng)棄市。詔徙金齒為民。
亨敗，帝從容謂李賢、王翱曰：“徐有貞何大罪？為石亨輩所陷耳。其釋歸田里。”成化初，復(fù)冠帶閑住。有貞既釋歸，猶冀帝復(fù)召，時時仰觀天象，謂將星在吳，益自負。常以鐵鞭自隨，數(shù)起舞。及聞韓雍征兩廣有功，乃擲鞭太息曰：“孺子亦應(yīng)天象邪？”遂放浪山水間，十余年乃卒。
有貞初出獄時，拊士權(quán)背曰：“子，義士也，他日一女相托。”金齒歸，士權(quán)時往候之，絕不及婚事。士權(quán)辭去，終身不言其事，人以是薄有貞而重士權(quán)。
楊善，字思敬，大興人。年十七為諸生。成祖起兵，預(yù)城守有勞，授典儀所引禮舍人。
永樂元年，改鴻臚寺序班。善偉風(fēng)儀，音吐洪亮，工進止。每朝謁引進奏時，上目屬之。累進右寺丞。仁宗即位，擢本寺卿。宣德六年被劾下獄，褫冠帶，逾月。
正統(tǒng)六年，子容詐作中官書，假金于尚書吳中。事覺，謫戍威遠衛(wèi)，置善不問。久之，擢禮部左侍郎，仍視鴻臚事。
十四年八月扈駕北征。及土木，師潰，善間行得脫。也先將入寇，改左副都御史，與都督王通提督京城守備。寇退，進右都御史，視鴻臚如故。景泰元年，廷臣朝正畢，循故事，相賀于朝房。善獨流涕曰：“上皇在何所，而我曹自相賀乎！”眾愧，為之止。是年夏，李實、羅綺使瓦剌，議罷兵，未還，而也先使至，言朝廷遣使報阿剌知院，而不遣大臣報可汗及太師，事必不濟。尚書王直等奏其言，廷議簡四人為正副使，與偕行，帝命俟李實還議之。已而實將至，乃命善及侍郎趙榮為使，赍金銀書幣往。
先是袁敏者，請赍服御物問上皇安，不納。及是，尚書胡濙等言，上皇蒙塵久，御用服食宜付善等隨行，亦不報。時也先欲還上皇，而敕書無奉迎語，自赍賜也先外，善等無他賜。善乃出家財，悉市彼中所需者，攜以往。
既至，其館伴與飲帳中，詫善曰：“土木之役，六師何怯也？”善曰：“彼時官軍壯者悉南征，王司禮邀大駕幸其里，不為戰(zhàn)備，故令汝得志耳。今南征將士歸，可二十萬。又募中外材官技擊，可三十萬。悉教以神槍火器藥弩，百步外洞人馬腹立死。又用策士言，緣邊要害，隱鐵椎三尺，馬蹄踐輒穿。又刺客林立，夜度營幕若猿猱。”伴色動。善曰：“惜哉，今皆置無用矣。”問：“何故？”曰：“和議成，歡好且若兄弟，安用此？”因以所赍遺之。其人喜，悉以語也先。
明日謁也先，亦大有所遺，也先亦喜。善因詰之曰：“太上皇帝朝，太師遣貢使必三千人，歲必再賚，金幣載途，乃背盟見攻何也？”也先曰：“奈何削我馬價，予帛多剪裂，前后使人往多不歸，又減歲賜？”善曰：“非削也，太師馬歲增，價難繼而不忍拒，故微損之。太師自度，價比前孰多也？帛剪裂者，通事為之，事露，誅矣。即太師貢馬有劣弱，貂或敝，亦豈太師意耶？且使者多至三四千人，有為盜或犯他法，歸恐得罪，故自亡耳，留若奚為？貢使受宴賜，上名或浮其人數(shù)，朝廷核實而予之。所減乃虛數(shù)，有其人者，固不減也。”也先屢稱善。善復(fù)曰：“太師再攻我，屠戮數(shù)十萬，太師部曲死傷亦不少矣。上天好生，太師好殺，故數(shù)有雷警。今還上皇，和好如故，中國金幣日至，兩國俱樂，不亦美乎？”也先曰：“敕書何以無奉迎語？”善曰：“此欲成太師令名，使自為之。若載之敕書，是太師迫于朝命，非太師誠心也。”也先大喜，問：“上皇歸將復(fù)得為天子乎？”善曰：“天位已定，難再移。”也先曰：“堯、舜如何？”善曰：“堯讓舜，今兄讓弟，正相同也。”其平章昂克問善：“何不以重寶來購？”善曰：“若赍貨來，人謂太師圖利。今不爾，乃見太師仁義，為好男子，垂史策，頌楊萬世。”也先笑稱善。知院伯毅帖木耳勸也先留使臣，而遣使要上皇復(fù)位。也先懼失信，不可，竟許善奉上皇還。
時舉朝競奇善功，而景帝以非初遣旨，薄其賞。遷左都御史，仍蒞鴻臚事。二年，廷臣朝正旦畢，修賀朝房。善又曰：“上皇不受賀，我曹何相賀也？”三年正月加太子太保。六年以衰老乞致仕，優(yōu)詔不許。
善狀貌魁梧，應(yīng)對捷給。然無學(xué)術(shù)，滑稽，對客鮮莊語。家京師，治第郭外。園多善果，歲時饋公卿戚里中貴，無不得其歡心。王振用事，善媚事之。至是又與石亨、曹吉祥結(jié)。天順元年正月，亨、吉祥奉上皇復(fù)辟。善以預(yù)謀，封奉天翊衛(wèi)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柱國、興濟伯，歲祿千二百石，賜世券，掌左軍都督府事。尚書胡濙頌善迎駕功，命兼禮部尚書，尋改守正文臣。善使瓦剌，攜子四人行，至是并得官。又為從子、養(yǎng)子乞恩，得官者復(fù)十?dāng)?shù)人。氣勢烜赫，招權(quán)納賄。亨輩嫉而間之，以是漸疏外。二年五月卒。贈興濟侯，謚忠敏。
善負才辨，以巧取功名，而憸忮為士論所棄。其為序班，坐事與庶吉士章樸同系獄，久之，相狎。時方窮治方孝孺黨，樸言家有孝孺集，未及毀。善從借觀，密奏之。樸以是誅死，而善得復(fù)官。于謙、王文之戮，陳循之竄，善亦有力焉。子宗襲爵，后革“奪門”功，降金吾指揮使。孫增尚公主。
李實，字孟誠，合州人。正統(tǒng)七年進士。為人恣肆無拘檢，有口辨。景泰初，為禮科給事中。也先令完者脫歡議和，實請行。擢禮部右侍郎以往，少卿羅綺為副。至則見上皇，頗得也先要領(lǐng)，還言也先請和無他意。及楊善往，上皇果還。是年十月進右都御史，巡撫湖廣。五年召還，掌院事。初，實使謁上皇，請還京引咎自責(zé)，失上皇意。后以居鄉(xiāng)暴橫，斥為民。
趙榮，字孟仁，其先西域人。元時入中國，家閩縣。舅薩琦，官翰林，從入都，以能書授中書舍人。
正統(tǒng)十四年十月，也先擁上皇至大同，知府霍瑄謁見，慟哭而返。也先遂犯京師，奉上皇登土城，邀大臣出迓。榮慨然請行。大學(xué)士高谷拊其背曰：“子，忠義人也。”解所佩犀帶贈之，即擢大理右少卿，充鴻臚卿。偕右通政王復(fù)出城朝見，進羊酒諸物。也先以非大臣，遣之還，而邀于謙、石亨、王直、胡濙出。景帝不遣。改榮太常少卿，仍供事內(nèi)閣。景泰元年七月擢工部右侍郎，偕楊善等往。敕書無奉迎語，善口辯，榮左右之，竟奉上皇歸。進左侍郎。
行人王晏請開沁河通漕運，再下廷議，言不便，遣榮往勘。還，亦言不便。尋奉敕會山東、河南三司相度河道。眾以榮不由科目，慢之。榮怒，多所撻辱，又自攝衣探水深淺。三司各上章言榮單馬馳走，驚駭軍民，杖傷縣官，鬻廩米多取其直。撫、按薛希璉、張琛亦以聞。章下治河僉都御史徐有貞核奏。法司言，榮雖失大體，終為急于國事，鬻米從人所為。諸臣侮大臣，抗敕旨，宜逮治，希璉、琛亦宜罪。帝令按臣責(zé)取諸臣供狀，宥之。
天順元年進尚書。曹欽反，榮策馬大呼于市曰：“曹賊作逆，壯士同我討罪。”果有至者，即率之往。賊平，英宗與李賢言，嘆榮忠，命兼大理寺卿，食其俸。七年以疾罷。成化十一年卒。賜恤如制。
霍瑄，字廷璧，鳳翔人。由鄉(xiāng)舉入國學(xué)，授大同通判。正統(tǒng)十二年，以武進伯朱冕薦，就擢知府。也先擁英宗至城下，瑄與理餉侍郎沈固等出謁，叩馬號泣。眾露刃叱之，不為動。上皇命括城內(nèi)金帛，瑄悉所有獻之，上皇嘉嘆。寇數(shù)出沒大同、渾源，伺軍民樵采，輒驅(qū)掠。或幸脫歸，率殘傷肢體。遺民相率入城，無所棲，又乏食。瑄俱為奏之。老弱聽暫徙，發(fā)粟振，而所留城守丁壯除賦役。秩滿當(dāng)遷，鎮(zhèn)巡諸臣乞留。詔加山西右參政，仍治府事。
英宗復(fù)位，征拜瑄工部右侍郎，而固亦以石亨薦，起為戶部尚書。既而巡撫上瑄治行，賜誥旌異。初，瑄在大同，巡撫年富被逮，瑄資其家還里，為鎮(zhèn)守太監(jiān)韋力轉(zhuǎn)所惡，撻之十余。至是瑄以聞，且言力轉(zhuǎn)每宴輒用妓樂，服御僣侈如王者，強取部民女為妾。力轉(zhuǎn)亦訐瑄違法事。帝兩釋焉。其年轉(zhuǎn)左，賜二品服。成化初，屢為言官所劾。命致仕。卒于京師。
瑄初治郡有聲，晚節(jié)不檢。特以艱危時見知天子，遂久列顯位。
沈固，丹陽人。永樂中，起家鄉(xiāng)舉，積官至尚書。石亨敗，乞休去。
王越，字世昌，濬人。長身，多力善射。涉書史，有大略。登景泰二年進士。廷試日，旋風(fēng)起，揚其卷去，更給卷，乃畢事。授御史，出按陜西。聞父訃，不俟代輒歸，為都御史所劾。帝特原之。天順初，起掌諸道章奏，超拜山東按察使。七年，大同巡撫都御史韓雍召還，帝難其代，喟然曰：“安得如雍者而任之。”李賢薦越，召見。越偉服短袂，進止便利。帝喜，擢右副都御史以行。甫至，遭母憂，奪情視事。越乃繕器甲，簡卒伍，修堡寨，減課勸商，為經(jīng)久計。
成化三年，撫寧侯朱永征毛里孩，以越贊理軍務(wù)。其秋，兼巡撫宣府。
五年冬，寇入河套，延綏巡撫王銳請濟師，詔越帥師赴之。河套者，周朔方、秦河南地，土沃，豐水草。東距山西偏頭關(guān)，西距寧夏，可二千里。三面阻河，北拊榆林之背。唐三受降城在河外，故內(nèi)地。明初，阻河為守，延綏亦無事。自天順間，毛里孩等三部始入為寇，然時出沒，不敢久駐。至是始屯牧其中，屢為邊患。越至榆林，遣游擊將軍許寧出西路龍州、鎮(zhèn)靖諸堡，范瑾出東路神木、鎮(zhèn)羌諸堡，而自與中官秦剛按榆林城為聲援。寧戰(zhàn)黎家澗，瑾戰(zhàn)崖窯川，皆捷；右參將神英又破敵于鎮(zhèn)羌，寇乃退。
明年正月以捷聞，越引還。抵偏頭關(guān)，延綏告警。兵部劾越擅還。詔弗罪，而令越屯延綏近地為援。寇萬余騎五路入掠，越令寧等擊退之。進右副都御史。是年三月，朝廷以阿羅出等擾邊不止，拜撫寧侯朱永為將軍，與越共圖之。破敵開荒川，諸將追奔至牛家寨，阿羅出中流矢走。論功，進右都御史。
又明年，越以方西征，辭大同巡撫。詔聽之，加總督軍務(wù)，專辦西事。然是時寇數(shù)萬，而官軍堪戰(zhàn)者僅萬人，又分散防守，勢不敵。永、越乃條上戰(zhàn)、守二策。尚書白圭亦難之，請敕諸將守。其年，寇復(fù)連入懷遠諸堡，永、越御卻之。圭復(fù)請大舉搜套。
明年遣侍郎葉盛至軍議。時永已召還，越以士卒衣裝盡壞，馬死過半，請且休兵，與盛偕還。而廷議以套不滅，三邊終無寧歲；先所調(diào)諸軍已逾八萬，將權(quán)不一，迄無成功。宜專遣大將調(diào)度。乃拜武靖侯趙輔為平虜將軍，敕陜西、寧夏、延綏三鎮(zhèn)兵皆受節(jié)制，越總督軍務(wù)。比至，寇方深入環(huán)慶、固原飽掠，軍竟無功。
越、輔以滿都魯、孛羅忽、癿加思蘭方強盛，勢未可破，乃奏言：“欲窮搜河套，非調(diào)精兵十五萬不可。今饋餉煩勞，公私困竭，重加科斂，內(nèi)釁可虞。宜姑事退守，散遣士馬，量留精銳，就糧鄜、延，沿邊軍民悉令內(nèi)徙。其寇所出沒之所，多置烽燧，鑿塹筑墻，以為保障。”奏上，廷議不決。越等又奏：“寇知我軍大集，移營近河，潛謀北渡，殆不戰(zhàn)自屈。但山、陜荒旱，芻糧缺供，邊地早寒，凍餒相繼。以時度之，攻取實難，請從防守之策，臣等亦暫還朝。”于是部科諸臣劾越、輔欺謾。會輔有疾，召還，以寧晉伯劉聚代。
明年，越與聚敗寇溫天嶺，進左都御史。是時三遣大將，皆以越總督軍務(wù)。寇每入，小擊輒去，軍罷即復(fù)來，率一歲數(shù)入。將士益玩寇，而寇勢轉(zhuǎn)熾。其年九月，滿都魯及孛羅忽、癿加思蘭留妻子老弱于紅鹽池，大舉深入，直抵秦州、安定諸州縣。越策寇盡銳西，不備東偏，乃率延綏總兵官許寧、游擊將軍周玉各將五千騎為左右哨，出榆林，逾紅兒山，涉白鹽灘，兩晝夜行八百里。將至，暴風(fēng)起，塵翳目。一老卒前曰：“天贊我也。去而風(fēng)，使敵不覺。還軍，遇歸寇，處下風(fēng)。乘風(fēng)擊之，蔑不勝矣。”越遽下馬拜之，擢為千戶。分兵千為十覆，而身率寧、玉張兩翼，薄其營，大破之。擒斬三百五十，獲駝馬器械無算，焚其廬帳而還。及滿都魯?shù)蕊柭託w，則妻子畜產(chǎn)已蕩盡，相顧痛哭。自是遠徙北去，不敢復(fù)居河套，西陲息肩者數(shù)年。初，文臣視師者，率從大軍后，出號令行賞罰而已。越始多選跳蕩士為腹心將，親與寇搏。又以間覘敵累重邀劫之，或剪其零騎，用是數(shù)有功。
十年春，廷議設(shè)總制府于固原，舉定西侯蔣琬為總兵官，越提督軍務(wù)，控制延綏、寧夏、甘肅三邊。總兵、巡撫而下，并聽節(jié)制。詔罷琬，即以越任之，三邊設(shè)總制自此始。論功，加太子少保，增俸一級。紀(jì)功郎中張謹(jǐn)、兵科給事中郭鏜等論劉聚等濫殺冒功，并劾越妄奏。越方自以功大賞薄，遂怏怏，稱疾還朝。
明年與左都御史李賓同掌院事，兼督十二團營。越素以才自喜，不修小節(jié)，為朝議所齮。至是乃破名檢，與群小關(guān)通。奸人韋英者，以官奴從征延綏，冒功得百戶。汪直掌西廠用事，英為爪牙，趙因英自結(jié)于直。內(nèi)閣論罷西廠，越遇大學(xué)士劉吉、劉珝于朝，顯謂之曰：“汪直行事亦甚公。如黃賜專權(quán)納賂，非直不能去。商、萬在事久，是非多有所忌憚。二公入閣幾日，何亦為此？”珝曰：“吾輩所言，非為身謀。使值行事皆公，朝廷置公卿大夫何為？”越不能對。
兵部尚書項忠罷，越當(dāng)遷，而朝命予陜西巡撫余子俊。越彌不平，請解營務(wù)，優(yōu)詔不許。因自陳搗巢功，為故尚書白圭所抑，從征將士多未錄，乞移所加官酬之。子俊亦言越賞不酬功，乃進兵部尚書，仍掌院事。尋加太子太保。
越急功名。汪直初東征，越望督師，為陳鉞所沮。鉞驟寵，心益艷之。十六年春，延綏守臣奏寇潛渡河入靖虜，越乃說直出師。詔拜保國公朱永為平虜將軍，直監(jiān)軍，而越提督軍務(wù)。越說直令永率大軍由南路，己與直將輕騎循塞垣而西，俱會榆林。越至大同，聞敵帳在威寧海子，則盡選宣、大兩鎮(zhèn)兵二萬，出孤店，潛行至貓兒莊，分?jǐn)?shù)道。值大風(fēng)雨雪晦冥，進至威寧，寇猶不覺，掩擊大破之。斬首四百三十余級，獲馬駝牛羊六千，師不至榆林而還。永所出道迂，不見敵，無功。由是封越威寧伯，世襲，歲祿千二百石。越受封，不當(dāng)復(fù)領(lǐng)都察院，而越不欲就西班。御史許進等頌其功，引王驥、楊善例，請仍領(lǐng)院事，提督團營。從之。明年復(fù)與直、永帥師出大同。適寇入掠，追擊至黑石崖，擒斬百二十余人，獲馬七百匹。進太子太傅，增歲祿四百石。明制，文臣不得封公侯。越從勛臣例，改掌前軍都督府，總五軍營兵，督團營如故。自是真為武人，且望侯矣。其年五月，宣府告警，命佩平胡將軍印，充總兵官。復(fù)以直監(jiān)督軍務(wù)，率京軍萬人赴之。比至，寇已去，因留屯其地。至冬，而直為其儕所間，寵衰。越等再請班師，不許。陳鉞居兵部，亦代直請。帝切責(zé)之，兩人始懼。已，大同總兵官孫鉞卒，即命越代之，而以直總鎮(zhèn)大同、宣府，悉召京營將士還。
明年，寇犯延綏。越等調(diào)兵援之，頗有斬獲，益祿五十石。帝是時益知越、直交結(jié)狀。大學(xué)士萬安等以越有智計，恐誘直復(fù)進，乃請調(diào)越延綏以離之。兩人勢益衰。明年，直得罪，言官并劾越。詔奪爵除名，謫居安陸，三子以功蔭得官者，皆削籍，且使使赍敕諭之。越聞使至，欲自裁，見敕有從輕語，乃稍自安。越既為禮法士所疾，自負豪杰，驁然自如。飲食供奉擬王者，射獵聲樂自恣，雖謫徙不少衰。故其得罪，時議頗謂太過，而竟無白之者。孝宗立，赦還。
弘治七年，越屢疏訟冤。詔復(fù)左都御史，致仕。越年七十，耄矣，復(fù)結(jié)中官李廣，以中旨召掌都察院事。給事中季源、御史王一言等交章論，乃寢。
十年冬寇犯甘肅。廷議復(fù)設(shè)總制官，先后會舉七人，不稱旨。吏部尚書屠滽以越名上，乃詔起原官，加太子太保，總制甘、涼邊務(wù)兼巡撫。越言甘鎮(zhèn)兵弱，非籍延、寧兩鎮(zhèn)兵難以克敵，請兼制兩鎮(zhèn)，解巡撫事。從之。明年，越以寇巢賀蘭山后，數(shù)擾邊，乃分兵三路進剿。斬四十三級，獲馬駝百余。加少保，兼太子太傅。遂條上制置哈密事宜。會李廣得罪死，言官連章劾廣黨，皆及越。越聞憂恨，其冬卒于甘州。贈太傅，謚襄敏。
越姿表奇?zhèn)ィh論飆舉。久歷邊陲，身經(jīng)十余戰(zhàn)，知敵情偽及將士勇怯，出奇制勝，動有成算。獎拔士類，籠罩豪俊，用財若流水，以故人樂為用。又嘗薦楊守隨、〈舌鐘〉、屠滽輩，皆有名于世。睦族敦舊，振窮恤貧，如恐不及。其膽智過絕于人。嘗與朱永帥千人巡邊，寇猝至，永欲走，越止之，列陣自固，寇疑未敢前。薄暮，令騎皆下馬，銜枚魚貫行，自率驍勇為殿，從山后行五十里抵城，謂永曰：“我一動，寇追擊，無噍類矣，示暇以惑之也。下馬行，無軍聲，令寇不覺耳。”性故豪縱。嘗西行謁秦王，王開筵奏妓。越語王：“下官為王吠犬久矣，寧無以相酬者？”因盡乞其妓女以歸。一夕大雪，方圍爐飲，諸妓擁琵琶侍。一小校诇敵還，陳敵情。未竟，越大喜，酌金卮飲之，命彈琵琶侑酒，即以金卮賜之。語畢益喜，指妓絕麗者目之曰：“若得此何如？”校惶恐謝。越大笑，立予之。校所至為盡死力。
越在時，人多咎其貪功。及死，而將餒卒惰，冒功糜餉滋甚，邊臣竟未有如越者。
贊曰：人非有才之難，而善用其才之難。王驥、王越之將兵，楊善之奉使，徐有貞之治河，其才皆有過人者。假使隨流平進，以干略自奮，不失為名卿大夫。而顧以躁于進取，依附攀援，雖剖符受封，在文臣為希世之遇，而譽望因之隳損，甚亦不免削奪。名節(jié)所系，可不重哉！
譯文
王驥，字尚德，束鹿人。
他身材修長，軀干偉岸，擅長騎馬射箭，為人剛毅有膽量，通曉軍事謀略。
考中永樂四年進士。
任兵科給事中。
王驥出使山西，上奏免除鹽池拖欠的賦稅二十余萬，不久晉升為山西按察司副使。
洪熙元年，八京任順天府尹。
宣德初年，升任兵部右侍郎，代替顧佐代理都察院。
很久以后，代理兵部尚書。
九年被任命焉正式官。
正統(tǒng)元年奉詔討論邊防事務(wù)，過了五天還沒有上奏。
皇帝大怒，拘捕王驥和侍郎墉莖，把他們關(guān)進獄中。
不久得到釋放。
阿臺、朵兒只伯?dāng)?shù)次侵犯甘、涼，邊將屢次失利。
侍郎柴車、徐晞，都御史曹翼相繼經(jīng)營邊防事務(wù)，不能控制局勢。
正統(tǒng)二年五月命王驥前去，允許他相機行事。
王驥快速驅(qū)馳到軍中，大會眾將，詢問先前追擊敵人魚兒海子，首先退卻使軍隊失敗的人是誰。
眾將都說是“都指揮安敬”。
王驥事先接到處決安敬的密旨，于是把他捆綁起來在轅門斬首，并宣布敕令斥責(zé)都督蔣貴。
眾將都嚇得大腿發(fā)抖。
王驥于是大規(guī)模檢閱將士，分派兵力，劃分地域，命令他們各自防御，邊境得到安定。
王驥在甘、涼檢閱軍隊，淘汰了三分之一。
制定輪番更替的制度，軍隊得到了休息，而運輸也堿省了。
不久阿臺再次入侵。
皇上任命任禮為平羌將軍，蔣貴、趙安焉副將軍，王驥督軍。
正統(tǒng)三年春，至壁卒秉將出軍邊塞，任命蔣貴為先鋒，自己和任禮統(tǒng)率大軍后繼，和蔣貴約定說：“不取勝，就不再相見了。”蔣貴在石城攻擊敵人，敵人逃向兀魯乃。
蔣貴率輕騎二千五百人從鎮(zhèn)夷出發(fā)，取小道晝夜兼行，三天三夜追上了敵人。
擒獲左丞脫羅，殺敵三百多，繳獲金印銀印各一枚，駱駝馬匹武器鏜甲敷以千計。
王驥和任禮從梧桐林到亦集乃，擒獲樞密、同知、余院共十五人，萬戶二人，降服其部落，窮追到黑泉。
趟安等人從昌寧出發(fā)，到刁力溝，也擒獲右丞、達魯花赤三十人。
王驥等分兵幾路夾擊敵人，轉(zhuǎn)戰(zhàn)一千多里，朵兒只伯速逃。
論功，蔣貴、任禮都封為伯爵，而王驥兼任大理卿，領(lǐng)取兩項俸祿。
不久被召回京，管理本部事務(wù)。
很久以后，麓川事件發(fā)生。
麓川宣慰使思任發(fā)叛亂，數(shù)次打敗朝廷的軍隊。
黔國公沐晟征討他，沒有成功，在半路上死去，以沐昂代替。
沐昂向皇上分條陳述攻取的對策，征兵十二萬人。
宦官王振正當(dāng)權(quán)，喜歡功名，認為王驥可擔(dān)重任，想大舉出兵0王驥也想效力。
六年正月，就授予蔣貴平蠻將軍，李安、劉聚為副將，王驥總督軍務(wù)，大規(guī)模調(diào)發(fā)東南各路兵十五萬人征討。
刑部侍郎何文淵、侍講劉球先后上疏諫止，不被采納。
臨出發(fā)，皇上賜給王驥、蔣貴金頭盔、精細的銼甲、蟒繡的紅色官服、大紅的弓箭。
王驥請求能夠見機行事。
王驥驅(qū)馳驛傳到達云南，部署諸將，派參將冉保由東路進軍孟定，大軍由中路到騰沖，分道夾擊。
這年十一月與蔣貴率領(lǐng)二萬人到上江，包圍了敵人的營寨，攻打五日沒有攻下。
恰巧刮大風(fēng)，放火燒其柵欄，攻占敵營，斬首五萬余級。
從夾象石進軍，渡下江，通過高黎貢山道。
閏十一月到騰沖，長驅(qū)抵達杉木籠山。
敵人乘高據(jù)險，營筑七座堡壘相互救應(yīng)。
王驥派遣參將宮聚、副將劉聚分左右兩翼綠嶺而上，自率中軍奮起攻擊，敵人大敗，王驥乘騰到達馬鞍山。
一個月以后，抵達叛賊的巢穴。
山極陡，很深的大溝環(huán)繞著它，山的東南面臨著大江，山壁直立不可以沿山嶺而上。
王驥派前軍去偵察叛賊，擊敗他們的伏兵。
叛賊又以小道在馬鞍山上建立柵欄，出現(xiàn)在王驥大軍的后面。
王驥告誡大軍不要動，而命令都指揮方瑛用六干兵力突襲敵寨，殺敵幾百人，又引誘擊敗他們的象陣。
恰好東路軍冉保等人已經(jīng)會合木邦、車?yán)铩⒋蠛畹韧林婈牐瑩羝频⒚稀㈥┌畹壬秸闪硗獾膶④婑v守西峩渡，防備叛賊逃跑，規(guī)定日期和大軍會合。
王驥于是督率眾將圍攻敵寨的七個大門，積聚木柴放火燒。
風(fēng)刮得很大，叛賊燒死的無法計算，掉入江中淹死的有幾萬人。
思任發(fā)帶領(lǐng)他的兩個兒子逃到盂養(yǎng)。
繳獲叛賊的虎符、金牌、宣慰司印及所掠奪的騰沖諸衛(wèi)所印章三十多枚。
摧毀他的巢穴，留下一部分兵力守護而返回京城。
第二年四月，派遣非主力軍隊征討維摩土司韋郎羅。
郎羅逃跑到安南，俘虜了他的妻子兒女。
傳送檄文給安南，于是捆綁了郎羅來進獻。
五月，軍隊返回。
皇帝派遣戶部侍郎王質(zhì)準(zhǔn)備了羊和酒來歡迎犒勞他們，在奉天門賞賜宴席，皇上封王驥為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上柱國、靖遠伯，每年的俸祿為一千二百石，世襲指揮同知，賜給貂蟬冠和玉腰帶。
蔣貴晉升為侯爵，劉聚等人升遷賞賜不一。
跟從大軍往討的少卿李黃，郎中侯璀、楊寧等都擢升為侍郎，士卒都賞賜加等。
國家府庫為此而用盡。
思任發(fā)逃竄到緬甸時，他的兒子思機發(fā)再次率領(lǐng)殘余的士兵盤踞在者藍，請求到朝廷謝罪。
大臣在朝廷上議論可以趁機招撫他，王振不同意。
這年八月，再次任命王驥總督云南軍務(wù)，王驥率領(lǐng)參將冉保、毛福壽前往。
沒有到達思機發(fā)就派遣他的弟弟招賽入朝獻貢，緬甸也上奏擒獲思任發(fā)，要求擁有麓川這個地方。
朝廷不接受思機發(fā)的貢品，并且敕令王驥謀取緬甸，王驥因此請求增派軍隊。
正統(tǒng)八年五月，再命蔣貴為平蠻將軍，調(diào)遣五萬名當(dāng)?shù)乇巴{(diào)發(fā)士兵運輸軍餉的有五十萬人。
王驥起初用檄文曉諭緬甸交出思任發(fā)。
緬甸人口頭上答應(yīng)，卻猶豫不決。
這年冬天，大軍逼近緬甸，緬人用樓船載著思任發(fā)偵察朝廷的軍隊，暗中用另外的船載著思任發(fā)回去。
王驥知道緬甸人依賴木邦水利，唇齒相依，并且擔(dān)心思機發(fā)將因為緬人要向朝廷進獻上他的父親的原因從而仇恨緬人，所以最終緬人不肯獻上思任發(fā)。
王驥于是趕到者藍，擊破思機發(fā)的巢穴，獲得他的妻兒和部落，思機發(fā)獨自脫身逃走。
第二年，王驥奉召回京，增加俸祿三百石，皇上命令他和都御史陳鎰出巡延綏、寧夏、甘肅等邊境。
起初，寧夏設(shè)置了邊防軍隊，半年更換一次，后來邊境軍事頻繁，三年纔更換一次。
時間長了士兵都疲憊不堪，又增選沒有正式軍籍的軍人來防冬，一家有五六口人在邊境的，軍隊費用更加陷入困境。
王驥向皇上請求一年更換一次，替換的人在十月份來到，而被替換的人留到第二年正月纔遣送回家，邊防軍備充足并且軍隊不疲勞。
皇帝認為他的建議很好，推行到各處邊境。
正在這時，緬甸人已經(jīng)送思任發(fā)來進獻，而思機發(fā)偷偷駐扎在孟養(yǎng)，數(shù)次派遣使者來進貢謝罪。
朝廷內(nèi)外都愿意罷兵停戰(zhàn)。
王振意愿還未滿足，要思機發(fā)親自入朝謝罪。
沐斌帶領(lǐng)軍隊來到金沙江招降他，不來。
諭告孟養(yǎng)綁著他來進獻，也不聽徒命令。
于是王振發(fā)怒，打算全部消滅他的種族。
垂統(tǒng)十三年春，再次命令王驥總督軍務(wù)，宮聚為平蠻將軍，率領(lǐng)軍隊十五萬人前往。
第二年，造船渡金沙江，蠻人在江西岸建立柵欄抗拒官軍。
官軍把船連接起來作為浮橋渡江，攻拔蠻人的柵欄，向前進破敵于鬼哭山，接連攻下十多個寨子，墜入江中淹死的無法計算，然而思機發(fā)最終逃脫，沒能夠俘獲。
這時候，官軍經(jīng)過孟養(yǎng)，到達孟郎海。
這個地方在金沙江西岸，距離麓川一千里，自古以來軍隊未曾到過，眾蠻人看見大軍都非常害怕。
而大軍速途跋涉，王驥擔(dān)心糧食軍餉供應(yīng)不上，幾次打算率軍返回。
當(dāng)時思機發(fā)雖然逃跑躲藏起來，然而思任發(fā)的小兒子思陸再次聚眾盤據(jù)在孟養(yǎng)。
王驥考慮叛賊最終不能完全消滅，于是和思陸訂立和約，建立石碑作為標(biāo)記，在金沙江上發(fā)誓，說：“石碑腐爛了，江水枯竭了，你們纔能渡過金沙江。”于是就率領(lǐng)軍隊回朝。
至驥總共三次征伐麓川，最終也沒有擒獲思機發(fā)。
評論者責(zé)備王驥等人勞苦軍隊，浪費財物，因為一個角落而使天下騷動不安。
而會川衛(wèi)訓(xùn)導(dǎo)詹英直接奏議彈劾他，大體是：“王驥等人大量地募役民夫，裝載彩色絹帛，散發(fā)給眾土司來求取豐厚的利益。
擅自使用腐刑，謊稱進獻給皇上，實際上是充作個人役使。
軍隊行動沒有紀(jì)律，十五萬人一天出發(fā)，互相踐踏。
每個士兵背著六斗大米，爬山越谷，自殺的人很多。
大軍抵達金沙江，猶豫困惑不敢渡，已經(jīng)渡過又不敢進攻，進攻則犧牲都指揮路宣、翟亨等將。
等到叛賊瓦解，就大量地捕捉打魚的老百姓作為俘虜，把土地分發(fā)給木邦、緬甸，掩蓋了失敗，把它作為自己的功勞。
這和李宓的失利，然而楊國忠卻用勝利來向皇上匯報有什么兩樣呢？”奏章發(fā)送到法司。
王振保護他，得以不被問罪而命令詹英跟從王驥軍隊效力。
詹英知道前去將要獲罪，就藏了起來不去。
在這時候，湖廣、貴州等苗族人，在他們居住的地方紛紛起事，包圍平越及眾城堡，貴州束面的道路被堵塞。
王驥到達武昌，皇上下韶讓他回軍討伐苗人。
正好英宗被俘北去，眾大臣彈劾王振并涉及王驥。
因為王驥當(dāng)時正在軍中，并且要依霏他蕩平苗人，所以把他放在一邊沒有問罪。
命令他佩帶平蠻將軍的大印，充任總兵官，侍郎侯璀總督軍務(wù)。
不久苗人勢力更加旺盛，聚眾達到十多萬人。
平越被包圍半年，巡按御史黃鎬拼命守住，糧食吃完了就挖草根吃。
而王驥駐軍于辰、沅，不向前進。
景泰元年，黃鎬起草了一份奏疏把它放在竹筒中，找人從小路出發(fā)，報告給朝廷。
朝廷改令保定伯梁瑤焉平蠻將軍，增加二萬兵力。
侯璀從云南督率軍隊前進，速戰(zhàn)，大破賊人，全部解除了眾城的包圍，王驥也俘獲刬平王蟲富等人來進獻。
玉驥回到京城，皇上命令他總管南京的機務(wù)。
這年冬天，王驥向皇上請求世代相襲的鐵券，皇上給了他。
南畿軍隊一向茍且怠惰。
王驥來后，用他所掌握的治理軍隊的辦法來訓(xùn)導(dǎo)他們。
于謙不重視這件事，朝廷因為他是老臣所以寵愛禮待他。
景泰三年四月，皇上賜令他免職讓他定期參加朝會。
王驥年齡七十多歲了，但是他騎馬飛馳吃肉，喜愛聲伎跟以前一樣。
很久以后，石亨、徐有貞等人擁護英宗重登皇位，王驥參與了謀劃。
賞賜稍微遲后，王驥上奏章為自己申訴，說：“臣的兒子王祥進入南城，被眾將推擠，落到地上幾乎死去。
如今論功行賞沒有他，懷疑有人掩蓋了這件事。”皇帝于是授予王祥指揮食事的官職，命令王驥仍然做兵部尚書，管理兵部事務(wù)。
增加封號為奉天翊衛(wèi)推誠宣力守正文臣、光祿大夫，其余的和以前一樣。
幾個月以后請求回家養(yǎng)老，又遇了三年纔去世，年齡八十三歲。
賜為靖速侯，謐號忠毅。
傳給兒子王瑺和孫子王添。
王添娶嘉善長公主為妻。
官爵再傳到孫王瑾。
嘉靖初年，為三千營提督，協(xié)助防守南京，回京掌管左府。
很久以后，佩帶征蠻將軍印，鎮(zhèn)守兩廣。
廣東新寧、新興、思平之間，多高山竹林，亡命之徒竄入瑤人中間，官吏不能追究，聚眾一萬多人，流動搶劫高要、陽江諸縣。
官軍征討他們，常常失利。
三十五年春，王瑾和巡撫都御史談愷傳檄各踣士兵誅殺魁首陳以明，全部掃平了他們的巢穴。
捷報傳到朝廷，加封王瑾為太子太保。
然而扶藜、葵梅諸山峒馮天恩等人，據(jù)險為寇也有幾十年。
王瑾又率軍分路進剿，擊破巢穴二百多個，再因功封蔭一子為錦衣衛(wèi)百戶。
諫官彈劾他殘暴橫行，被召回京。
爵位傳到明亡纔絕。
徐有貞，字符玉，起初名理，是昊人。
宣德八年進士。
選為庶吉士，授予編修官。
為人矮小精悍，多智慧，喜好功名。
凡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陰陽方術(shù)之類的書，沒有不熟習(xí)深究的。
當(dāng)時天下太平已經(jīng)很久，邊備怠惰，而西南用兵不止，徐理很擔(dān)心。
正統(tǒng)七年上疏陳述用兵之道五件事情，皇帝認為很好但是沒有采用。
宣德十二年進升為侍講。
十四年秋，火星入南斗。
徐理私下裹對友人劉溥說：“災(zāi)禍不遠了。”急命妻子兒女回到南方。
等到土木之難發(fā)生，酈王召集廷臣詢問計策。
徐理大聲說：“檢驗星象，考查歷敷，天命已去，只有南遷纔能解除災(zāi)難。”太監(jiān)金英責(zé)罵他，胡淡、陳循都堅持認為不可以，兵部侍郎于謙說：“說南遷的人，可以斬首。”徐埕十分恐懼，不敢再說話。
景帝即位，派遣科道官十五人在外招兵，徐理兼代理監(jiān)察御史之職，到彰德。
敵人退卻，召令徐埕回京，仍然做原來的官。
徐理急于進取，自己提出的南遷建議被朝中大臣嘲笑，很久沒有升遷。
因此贈給陳循一根玉帶，并且使用星術(shù)，說“大人將要使用玉制的腰帶”。
不久，陳循果然加官為太保，十分高興，所以屢次推薦他。
而當(dāng)時用人大多取決于少保于謙。
徐埕委托于謙門客為他游說，謀求國子祭酒。
于謙在皇帝面前為他說話，皇帝說：“這是建議南遷的徐理嗎？他為人狡詐，恐怕會使諸生員心術(shù)變壞。”徐埕不知道于謙椎薦了他，以為他誹謗自己，很怨恨于謙。
陳循勸徐理改名，因此改名為有貞。
景泰三年，升遷為右諭德。
黃河決口于沙灣七年，前后去治理的官員都沒有成功。
朝廷大臣共同推舉徐有貞，于是擢升為左愈都御史，治理黃河。
到達張秋，徐有貞觀察估量水勢，條奏給皇上三個方案：一是設(shè)置水門，一是開通支流，一是疏通運河。
決議已定，督漕都御史王弦因為漕渠淤積阻礙運輸船只，請求緊急堵塞決口。
皇帝命令徐有貞采用王弦的建議。
有貞堅持見機行事，說：“臨清河變淺，以前就這樣，不是因為決口沒有堵住。
漕臣王弦只知道堵住決口最焉緊急，卻不知秋冬之季即使堵住決口，第二年春天一定會再次決口，白白地勞頓而沒有好處。
我不敢謀求眼前的利益。”皇上下詔聽從了他的話。
有貞于是大集民夫，親自督率，治理河渠建立水閘，從張秋連接黃河、沁水。
河水旁流，不順河道的，修建九條大壩阻擋它。
又修筑大壩，用閘門擋住它，經(jīng)過五百五十五天纔竣工。
把河渠命名為“廣濟”，閘門為“通源”。
當(dāng)工程還未完成的時候，皇帝以轉(zhuǎn)運糧餉為急務(wù)，工部尚書江淵等請求派遣中書同文武大臣率領(lǐng)京城里的軍隊五萬人前去幫助，限期三個月完工。
查貞說：“京城的軍隊一出動，每天的費用不可計算，遇到水漲就束手無策無從下手。
現(xiàn)在泄口已經(jīng)合攏，潰決的大堤也已堅固，祇使用沿岸的民夫，足以成事。”他們的建議于是被廢棄。
事情完成以后，皇上召有貞回京，輔佐院事。
皇帝很豐厚地慰勞他。
又出去巡枧漕河。
濟寧十三個州縣的民夫大多要承擔(dān)朝廷獻馬和其它雜稅，官署逼促他們很緊急，有貞上告皇上予以免除。
景泰七年秋，山束發(fā)大水，河堤大多被毀壞，只有有貞修筑的還和以前一樣。
有貞就修固舊堤決口，從臨清抵達濟寧，分別設(shè)置堿水閘，水患全都平息。
回到朝廷，皇帝召見他，獎賞慰勞有加，官升為左副都御史。
景泰八年正月，景帝身體不適，石亨、張軏等謀劃迎接回上皇，把這件事告訴了太常卿許彬。
許彬說：“這是罕有的大功。
我年紀(jì)大了，不能盡力。
徐元玉善于奇策，何不和他一起圖謀這件事呢？”石亨就在晚上來到徐有貞家。
有貞聽說這件事，非常高興，說：“應(yīng)該讓南城知道這件事。”張軏說：“暗地襄告訴他了。”有貞命太監(jiān)曹吉祥入宮桌報太后。
辛巳晚上，眾人又一次聚集在有貞家。
徐有貞爬上房屋觀看天象，急忙下來說：“時機到了，不要錯過。”當(dāng)時正有邊境的警報，徐有貞令張軏謊稱應(yīng)付非常事件，率兵進入宮內(nèi)。
石亨掌管鑰匙，深夜四更，打開長安門迎接張軏。
進入后，又關(guān)閉大門來阻止外面．的官兵。
當(dāng)時天色昏暗，石亨、張軏都非常驚恐，對有貞說：“事情能夠成功嗎？”徐有貞大聲說一定會成功，督促他們出發(fā)。
已經(jīng)靠近南城，大門緊閉，毀壞墻壁得以進入。
上皇點上燈獨自出來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徐有貞等人俯首跪下請求太上皇即位，于是呼喊隨從送來輿車。
士兵心中恐懼不能抬起來，有貞率眾人幫助挽輿而行。
夜空忽然明朗起來，上皇分別詢問眾人的姓名。
到束華門，守門的士兵拒絕他們進入，上皇說“朕是太上皇帝”，于是門衛(wèi)都退卻了。
太上皇就在奉天門升朝，徐有貞等人穿著普通衣服謁見拜賀，口呼萬歲。
量帝天明應(yīng)當(dāng)臨朝聽政，群臣都在宮闕下等候，忽然聽到殿中傳出呼喊喧閘聲，正在驚恐。
不一會兒諸門都打開，徐有貞出來對眾人大聲說：“太上皇帝又即位了。”催促進去祝賀。
當(dāng)日命令徐有貞兼任學(xué)士，進入內(nèi)閣，參預(yù)國家機務(wù)。
第二天加授兵部尚書。
有貞對石亨說：“希望能夠戴著冠側(cè)注跟在你的后面。”石亨把他的話告訴了皇帝，封有貞焉武功伯兼華蓋殿大學(xué)士，掌管文淵閣事務(wù)，賜號為奉天翊衛(wèi)推誠宣力守正文臣，俸橾為一千一百石，世襲錦衣指揮使，給他世襲為官的誥券。
徐有貞于是誣陷少保于謙、大學(xué)士王文，殺了他們。
內(nèi)閣諸臣被排斥驅(qū)逐將盡。
陳循一向?qū)τ胸懹卸鳎矝]有救助他。
大小權(quán)力盡歸有貞，朝廷內(nèi)外都不敢正視他。
然而徐有貞愈加放縱，朝見沒有一定的時間，皇帝也誠心誠意地委任他。
有貞既已得志，就考慮自別于曹吉祥、石亨。
觀察皇帝對兩人有厭惡的神色，便稍微節(jié)制他們，并且暗示說他們貪婪橫暴的情形，皇帝也為此動心。
御史楊埴上奏彈劾石亨、曹吉祥侵占民田。
皇帝問有貞和李賢，回答都和楊壇說的一樣。
皇帝下詔獎賞楊瓊。
石亨、曹吉祥心中非常怨恨，日夜謀劃誣陪有貞。
皇帝正垂愛有貞，時常屏退別人和有貞密語。
吉祥令小宦官偷聽得到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故意把它泄露給皇帝。
皇帝驚問：“在哪里聽到這些話的？”回答說：“在徐有貞那里聽到的，某天說某事，外面沒有不知道的。”皇帝從此疏遠徐有貞。
恰好御史張鵬等人想糾劾石亨的其它罪狀，沒有上奏，而給事中王鉉泄露給石亨、曹吉祥。
兩人就向皇帝哭訴，說內(nèi)閣實際上主使他們。
于是就把眾御史下到監(jiān)獄，并且逮捕了徐有貞和李賢。
忽然雷電冰雹交相發(fā)生，大風(fēng)吹折了樹木。
皇帝有所感悟，重新違背了石亨的意愿，就釋放徐有貞出任廣東參政。
互亨等人怨恨不已，一定要殺了他。
令人投匿名信指斥責(zé)問皇上，說有貞心生怨恨，讓他的門客馬士權(quán)寫的。
于是在德州追捕囚禁了徐有貞，和馬士權(quán)一起投入關(guān)押欽犯的監(jiān)獄，嚴(yán)刑拷打，沒有驗證。
正趕上承天門發(fā)生災(zāi)禍，都被赦免了。
石亨、曹吉祥憂慮有貞被釋放，對皇帝說：“有貞自己在武功伯誥券上寫上‘纘禹成功’，又自己選擇武功作為分封的邑地。
禹受禪讓成為皇帝，武功是曹操開始受封的地方，徐有貞志向抱負有非分的希望。”皇帝拿出來給法官看，刑部侍郎型庭沖等人上奏稱應(yīng)當(dāng)斬首。
皇帝下詔命令把徐有貞遷徙到金齒為民。
互亨失敗，皇帝不慌不忙地對李賢、王翱說：“徐有貞有什么大罪，被石亨等人陷害罷了，還是釋放他讓他回鄉(xiāng)吧。”成化初年，又恢復(fù)官職閑住。
有貞已經(jīng)被釋放回家，還希望皇帝再次召見他，常常抬頭觀看天象，說將星在昊，更加自信。
經(jīng)常把鐵鞭帶在身邊，屢次隨鞭起舞。
等到聽說韓雍征討兩廣有功，纔扔掉鐵鞭嘆息說：“那小子也應(yīng)驗天象嗎？”于是放縱于山水之間，十多年后纔死。
有貞剛出獄時，撫著馬士權(quán)的背說：“你是義士，將來以一女相許。”回到金齒，馬士權(quán)經(jīng)常去問候他，有貞開口不提婚事。
士權(quán)辭去，終身不再說這件事。
人們因此輕視徐有貞而尊重馬士權(quán)。
揚善，字思敬，大興人。
十七歲成為生員。
成祖起兵的時候，楊善參預(yù)守城有功，被授予典儀所引禮舍人。
永樂元年，改任鴻臚寺序班。
楊善偉岸有風(fēng)度，吐音洪亮，擅長進止。
每當(dāng)朝見引進奏時，皇上用眼睛注視著他，多次進升為右寺丞。
仁宗即位，晉升為本寺卿。
宣德六年被彈劾入獄，革除冠帶，超過一月。
巫統(tǒng)六年，楊善的兒子楊容偽造宦官的書信，向尚書昊中借金。
事情敗露，被貶謫戍守威遠衛(wèi)，赦免楊善沒有問罪。
很久以后，晉升為禮部左侍郎，仍然處理鴻臚事務(wù)。
十四年八月，楊善護駕北征，到達土木，軍隊潰敗，楊善走小路得以逃脫。
也先將要入侵，楊善改任左副都御史，和都督王通提督京城守備。
敵人退去，楊善晉升為右都御史，和以前一樣處理鴻臚事務(wù)。
景泰元年，廷臣正月初一朝拜已畢，遵循舊有制度，相賀于朝房。
楊善獨自流著眼淚說：“上皇在什么地方，而我們這些人卻自己互相祝賀！”大家愧疚，因為他的話而停止了祝賀。
這年夏天，李實、羅綺出使瓦刺，商議罷兵，沒有回來，而也先使者來到京城，說朝廷派使者報答阿刺知院，卻不派大臣去報答可汗及太師，事情肯定不成功。
尚書王直等人奏上他的話，在朝廷上商議選擇四個人作為正副使，和他一起出使，皇帝命令等李實回來再討論。
隨后李實將要到達，纔命楊善及侍郎趟榮為使者，帶著金銀書幣前往。
在此前，有個叫袁敏的人，請求帶著皇帝服飾用品問候上皇，沒有采納。
等到這一次，尚書胡淡等人說，上皇遭難很久了，御用的衣服食物應(yīng)該交給楊善等人隨行，也沒有答復(fù)。
當(dāng)時也先打算歸還上皇，然而敕書上沒有表示奉迎的話，除了帶著賜給也先的財物外，楊善等人沒有其它的賜物。
楊善于是拿出家里的錢，全買了他們那里需要的東西，攜帶著前去。
到了以后，楊善的館伴和他在帳中飲酒，詫異地問楊善：“土木之役，你們的軍隊為何膽怯呢？”楊善說：“那時官軍年輕力壯的都南征去了，王司禮邀請上皇駕幸其里，不作戰(zhàn)爭準(zhǔn)備，所以讓你們得志了。
如今南征的將士回來可以有二十萬。
又招募中外材官技擊，可達三十萬。
全都用神槍火器藥弩訓(xùn)練他們，百步以外洞穿人馬腹部立即死去。
又采用謀士的話，沿著邊防要塞的邊緣，隱藏埋鐵椎深三尺，馬蹄一踏上就會穿透。
又有刺客林立，夜度營帳像猿猴一樣。”館伴色變。
楊善說：“可惜啊，如今這些都棄置沒有用處了。”館伴問：“為什么？”楊善說：“和議成功了，我們歡樂友好就像兄弟一樣，用它干什么呢？”楊善乘機用所拿的東西饅贈他，那個人很高興，把楊善的話全都告訴了也先。
第二天謁見也先，也大有餿贈，也先也很高興。
楊善乘機責(zé)問他說：“太上皇帝朝，太師派遣上貢的使臣一定三干人，一年內(nèi)一定兩次進貢，黃金錢幣不斷，卻背盟進攻為什么呢？”也先說：“為何削減我的馬價，給我的布帛多被剪斷，前后派人去大多不歸，又減少了歲賜？”楊善說：“不是削減，太師的馬年年增多，價格難以維持又不忍心拒絕，所以稍微減少一些。
太師自己考慮一下，價錢和以前相比哪一個多？布帛被剪裂，是通事干的，事情敗露，被殺掉了。
就是太師上貢的馬有劣有弱，貂裘有的破敝，難道是太師的意思嗎？并且使者多達三四千人，有做強盜的或犯其它法律，回去恐怕獲罪，所以自己逃跑了，留他們干什么？來進貢的使者接受賜宴，報上的名字又虛浮其人數(shù)，朝廷核實后給予他們。
減少的祇是虛數(shù)，本有其人便一定不會減少。”也先多次稱說得對。
楊善又說：“太師兩次進攻我們，屠殺幾十萬人，太師部下死傷也不少。
上天好生，而太師好殺，所以常常有雷擊。
現(xiàn)在歸還上皇，和好如初，中原金幣一天天送至．兩國都歡樂，不也是美事嗎？”也先說：“敕書為何沒有奉迎語？”楊善說：“這是想成就太師美好的名聲，讓你自己去做。
如果記載在敕書上，這是太師迫于朝命而不是太師的真心。”也先大喜，問：“上皇回去后將再為天子嗎？”楊善說：“皇位已定，很難再改變。”也先說：“堯、舜的事情怎么樣？”楊善說：“堯禪讓舜，如今兄讓位給弟，道理是相同的。”也先的平章昂克問楊善：“為何不用重金來換？”楊善說：“如果拿著財物來，人們會說太師圖利。
如今不這樣做，纔見出太師仁義，是個英雄好漢，名垂史策，頌揚萬世。”也先笑著說好。
知院伯顏帖木耳勸也先扣留使臣，派遣使者去要挾上皇復(fù)位。
也先害怕失信，認為不可，終于允許楊善陪著上皇回去。
當(dāng)時舉朝上下爭相夸贊楊善的功勞，而景帝認為不是當(dāng)初派遣他去時的旨意，對他賞賜很少。
晉升為左都御史，仍然治理鴻臚事務(wù)。
二年，廷臣在正旦日朝見結(jié)束祝賀于朝房。
楊善又說：“上皇不受賀，我們何必相賀呢？”三年正月，加官為太子太保。
六年，以衰老請求退休，朝廷下褒美嘉獎的詔書役答應(yīng)。
楊善狀貌魁梧。
應(yīng)對敏捷。
然而沒有學(xué)問，言語滑稽，對客人很少有正經(jīng)話。
家在京城，在城外修建官邸。
花園有很多好的果樹，每年成熟的時候贈送給公卿戚里中貴，沒有對他不喜歡的。
王振當(dāng)權(quán)，楊善諂媚侍奉他。
到這時又和石亨、曹吉祥結(jié)交。
天順元年正月，石亨、曹吉祥擁護上皇復(fù)位，楊善因參預(yù)謀劃，被封為奉天翊衛(wèi)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柱國、興濟伯，一年的俸祿焉一千二百石，賜予世代享受特權(quán)的鐵券，掌管左軍都督府事。
尚書胡淡頌揚楊善迎駕之功，讓他兼任禮部尚書，不久改任守正文臣。
楊善出使瓦刺，帶領(lǐng)四個兒子去，到這時一并得官。
又為侄子養(yǎng)子請求恩惠，得官者又有十幾人。
楊善氣勢垣赫，招權(quán)納賄，石亨等人因嫉妒而離間他，因為這個原因逐漸被疏遠。
二年五月楊善去世。
贈為興濟侯，謐號忠敏。
楊善憑借才智機辯，以巧取功名，而他奸邪猜忌被士人們所唾棄。
他為序班時，因事和庶吉士章樸一起被囚禁在監(jiān)獄，很久以后，相互親近而不莊重。
當(dāng)時正徹底查辦方孝孺黨羽，章樸說家里有孝孺的書集，役有來得及燒毀。
楊善從他家襄借來看，密奏了這件事。
章樸因此被誅死，楊善卻得以復(fù)官。
于謙、王文被殺，陳循被放逐，楊善也起了作用。
其子楊宗世襲爵位，后來革除“奪門”之功，降為金吾指揮使。
其孫楊增娶公主為妻。
李實，字孟誠，合州人。
正統(tǒng)七年中進士。
為人放肆沒有拘束，有口才。
景泰初年，任禮科給事中。
也先命令完者脫麩議和，李實請求隨行。
晉升為禮部右侍郎前往，少卿羅綺為副使。
到了就謁見上皇，頗得也先心意，回來說也先請求議和沒有其它的意思。
等到楊善前往，上皇果然返回。
這一年十月晉升為右都御史，巡撫湖廣。
五年被召回京，掌管院事。
開始，李實出使謁見上皇，請求上皇回京引咎自責(zé)，違背了上皇的意思。
后來因為在鄉(xiāng)暴橫被貶斥為民。
趙榮，字孟仁，他的祖先是西域人。
元朝時來到中原住在閩縣。
舅薩琦，做翰林官，跟從他來到京城，因為能書寫授予中書舍人。
正統(tǒng)十四年十月，也先挾持上皇到大同，知府霍埴謁見，働哭而返。
也先于是侵犯京城，擁著上皇登上土城，邀約大臣出來拜見。
趙榮慷慨請求出城。
大學(xué)士高谷撫摸著他的后背說：“你是一個忠義之人。”解下他所佩的犀牛皮腰帶贈送給趟榮，立即提升為大理右少卿，充當(dāng)鴻臚卿。
和右通政王復(fù)一起出城朝見，進獻羊酒等物。
也先因為他們不是重臣，讓他們回去，而邀約于謙、石亨、王直、胡淡出來。
景帝不派遣他們。
改任趟榮為太常少卿，仍在內(nèi)閣供職。
景泰元年七月提升焉工部右侍郎，和楊善等人出使。
敕書中無奉迎語，楊善舌戰(zhàn)辯解，趙榮幫助他，終于侍奉著上皇回來n晉升為左侍郎。
行人王晏奏請開沁河通漕運，兩次下交朝廷商議，說不利，派遣趙榮前去勘察。
回來也說不利。
不久奉敕令會同山東、河南三司測量河道。
眾人因趟榮不是經(jīng)由科考出身，怠慢他。
趟榮發(fā)怒，多有所責(zé)打辱罵．又提起衣服自己試探河水深淺。
三司各上奏章稱趙榮單馬奔走，驚駭軍民，用木板打傷縣官，賣公家的糧食獲取大量錢財。
巡撫、按察使薛希理、張琛也把這件事上報朝廷。
奏章下到治河愈都御史徐有貞核實上奏。
司法官說趙榮雖失大體，終究是因為急于國事，賣官糧是從人所為；諸臣輕慢大臣，違抗敕旨，應(yīng)該逮捕懲治，薛希理、張琛也應(yīng)懲罪。
皇帝命令按察大臣責(zé)取諸臣供狀，赦免了他。
天順元年，晉升為尚書。
曹欽謀反，趙榮馳馬大呼于市說：“曹賊叛逆，壯士同我討其罪。”果然有跟來的，就率領(lǐng)他們前往。
叛賊被平定，英宗對李賢交談，嘆賞趟榮的忠心，命令他兼任大理寺卿，食其俸祿。
七年，因病免職。
成化十一年去世。
按制度賜予撫恤。
霍管，字廷璧，鳳翔人。
由鄉(xiāng)試中舉入國學(xué)，授予大同通判。
正統(tǒng)十二年，因武進伯朱冕推薦，就地提升為知府。
也先擁英宗到城下，霍管與理餉侍郎沈固等出去謁見，勒住馬號哭。
眾兵士露出刀刃喝叱他，不為之所動。
上皇命他搜括城內(nèi)金帛，霍管都拿來獻給他，上皇嘉賞贊嘆。
敵寇屢次出汝于大同、渾源。
等待軍民出來打柴，就驅(qū)逐掠奪。
有的僥幸逃脫回來，大都傷殘了肢體。
遺民相繼入城，沒有可以棲息的地方，又缺乏糧食。
霍埴都為他們奏請。
老弱聽?wèi){暫留或遷徙，散發(fā)糧食賑濟，而所留下來守城的壯丁免除賦稅徭役。
任職期滿應(yīng)當(dāng)升遷，鎮(zhèn)巡諸臣請求他留下。
皇上下詔加升為山西右參政，仍治理府事。
英宗復(fù)位，征召授霍管為工部右侍郎，而沈固也因石亨推薦，起任戶部尚書。
不久巡撫上報霍管的政績，皇上賜令褒獎他。
起初，霍壇在大同，巡撫年富被逮捕，霍壇資助他的家人返回鄉(xiāng)里，為鎮(zhèn)守太監(jiān)韋力轉(zhuǎn)所厭惡，鞭撻他十幾下。
到這時霍壇把這件事上報給朝廷，并且說韋力轉(zhuǎn)每次宴會總是使用妓樂，服御越制奢侈好像王者，強娶部民女為妾。
韋力轉(zhuǎn)也攻擊他違法的事情。
皇帝把兩人都赦免了。
這年轉(zhuǎn)為左侍郎，賜二品官服。
成化初年，屢次被諫官所彈劾0皇帝命他退休。
在京城去世。
霍壇開始治理郡縣很有聲望，晚節(jié)不檢點。
特別以艱危時刻為天子所了解，于是久列顯位。
沈固，丹陽人。
永樂年問，由鄉(xiāng)試起家，積官至尚書。
石亨事敗，請求退休離去。
玉越，字世昌，浚人。
身材修長，力氣大善射，涉獵書史，有大謀略。
考中景泰二年進士。
廷試那天，有旋風(fēng)刮起吹走了他的卷子，重新給他試卷，纔完事。
授予御史，出京巡按陜西。
聽說父親去世，不等接替者到就回去，被都御史彈劾。
皇帝特意原諒他。
天順初年，起用掌諸道奏章，破格授予山東按察使。
七年，大同巡撫都御史韓雍被召回京，皇帝為他的繼任犯難，喟然嘆道：“哪里得到和韓雍一樣的人而任用他？”李賢推薦王越，皇上召見他。
王越穿著寬松的衣服短的衣袖，舉止敏捷。
，皇帝喜歡，擢升他為右副都御史而行。
剛到，遭遇母親去世，不等喪期滿便辦公。
王越于是修繕器甲，精選士卒，修建地堡木柵，減免賦稅鼓勵商業(yè)，為長久打算。
成化三年，撫寧侯朱永征討毛里孩，用王越助理軍務(wù)。
這年秋，兼任宣府巡撫。
五年冬，敵寇侵入河套，延綏巡撫王銳請求增派軍隊。
皇上詔令王越率軍前往。
河套是周朝的朔方、秦朝的河南，土地肥沃，水草豐足。
東距山西偏頭關(guān)，西距寧夏，約有二千里。
三面以黃河為險阻，北靠榆林之背。
唐朝三座受降城在黃河以外，所以是內(nèi)地。
明初，憑仗黃河險阻防守，延綏也沒有戰(zhàn)事。
白天順年問，毛里孩等三部開始侵入為寇。
然而時常出沒，不敢久駐。
到這時開始在這里居住放牧，屢焉邊患。
王越到達榆林，派遣游擊將軍許寧出西路龍州、鎮(zhèn)靖諸堡，范瑾出東路神木、鎮(zhèn)羌諸堡，而自己和宦官秦剛巡視榆林城作為聲援。
許寧戰(zhàn)黎家澗，范瑾戰(zhàn)崖窯川，都取勝，右參將神英又破敵于鎮(zhèn)羌，敵寇纔撤退。
第二年正月，捷報上達朝廷，王越引軍回京。
抵達偏頭關(guān)，延綏發(fā)出警報。
兵部彈劾王越擅自返回。
皇上下詔沒有怪罪，而侖令王越居延綏近地為援。
敵寇萬余騎兵分五路入侵搶掠，王越令許寧等人擊退了他們。
晉升為右副都御史。
這年三月，朝廷因阿羅出等敵不斷侵?jǐn)_邊境，任命撫寧侯朱永為將軍，與王越共同謀劃這件事。
破敵于開荒川，諸將追擊逃敵到牛家寨，阿羅出被亂箭射中逃走。
論功，王越晉升為右都御史。
又第二年，王越因?qū)⒁髡鳎o去大同巡撫。
詔令聽從，加官總督軍務(wù)，專辦西部邊防事務(wù)。
然而這時敵寇敷萬，而官軍能夠作戰(zhàn)的只有一萬人，又分散防守，勢力不敵。
朱永、王越于是上奏皇上攻守二策。
尚書白圭也認為困難，請求皇上敕令諸將防守。
這一年，敵寇又連入懷速諸堡，朱永、王越抵御擊退了他們。
白圭又請求大舉搜查河套。
第二年皇上派侍郎葉盛到軍中商議。
當(dāng)時朱永已被召回，王越以士卒衣服全都破舊，戰(zhàn)馬死去過半，請求暫且休兵，和葉盛一起回京。
然而廷議以河套敵人不滅，三邊終究無安寧之日。
起先所調(diào)去的各路軍馬已超過八萬，將軍權(quán)力不統(tǒng)一，終于沒有成功，應(yīng)專遣大將調(diào)度指揮。
于是授予武靖侯趟輔為平虜將軍，敕令陜西、寧夏、延綏三鎮(zhèn)軍隊部受其指揮，王越總督軍務(wù)。
等到到達，敵寇剛深入環(huán)慶、固原大肆掠奪，軍隊最終沒有建功。
玉越、趙輔因滿都魯、孛羅忽、乩加思蘭正強盛，形勢還不能夠消滅，于是上奏說：“想窮搜河套，非調(diào)精兵十五萬不可。
如今糧餉煩重勞頓。
公私都困苦枯竭，重加賦稅，內(nèi)部的矛盾可憂。
應(yīng)暫且退守，遣散士馬，估量留下精銳軍隊，移兵到糧多的墉、延，沿邊軍民都命令遷往內(nèi)地。
敵寇所出役的地方，多多設(shè)置烽燧，挖溝筑墻，以此作為保障。”奏折呈上，朝廷議論不能決斷。
王越等又奏：“敵寇知道我軍大集，把軍營移近黃河，暗中謀劃北渡，大概不戰(zhàn)自屆。
但山西、陜西荒蕪干旱，糧草缺乏供應(yīng)，邊地早寒，凍餓相繼。
以時機考慮，攻取實在困難，請聽從防守之策，臣等也暫時還朝。”于是部科諸臣彈劾王越、趟輔欺騙朝廷。
恰好趟輔有病，被召回京，用寧晉伯劉聚代替他。
第二年，王越和劉聚敗敵于漫天嶺，晉升為左都御史。
此時三次派遣大將，都以王越總督軍務(wù)。
敵寇每次來，受很小的打擊就離去，軍隊疲憊就又回來，大概一年來好幾次。
將士更加輕視敵人，而敵人勢力轉(zhuǎn)盛。
這年九月，滿都魯及孛羅忽、乩加思蘭留妻兒老弱于紅鹽池，大舉深入，直抵秦州、安定諸州縣。
王越謀劃敵精銳都在西面，不防備東邊，于是率領(lǐng)延綏總兵官許寧、游擊將軍周玉各率五千騎兵作為左右哨，出榆林，過紅兒山，涉白鹽灘，兩晝夜行軍八百里。
將要到達，暴風(fēng)刮起，塵土蔽目。
一個老兵上前說：“天助我也。
去而刮大風(fēng)，使敵不知。
回軍，遇歸敵，處于風(fēng)所吹向的那一方。
乘風(fēng)攻擊，沒有不勝的。”王越趕快下馬拜謝，提升他為千戶。
分兵一千作為十處伏兵，而自己率領(lǐng)許寧、周玉張開兩翼，靠近敵營，大破敵軍。
擒殺敵三百五十人，繳獲駝馬器械無數(shù)，焚燒了他們的帳篷而回。
等到滿都魯?shù)却笏谅訆Z回來，妻兒牲畜已蕩然無存，相視痛哭。
從此遠遠地向北遷徙而去，不敢再居住在河套，西部邊境安定了數(shù)年。
開始，文臣督率軍隊，大體跟從在大軍之后，出號令行賞罰罷了。
王越開始多選銳卒作為心腹將，親自和敵寇搏殺，又以刺探敵人疲憊時截擊他，或者消滅其零散的騎兵，因此屢次建功。
十年春，朝廷決議設(shè)總制府于固原，選拔定西侯蔣琬為總兵官，王越提督軍務(wù)，控制延綏、寧夏、甘肅三邊。
總兵、巡撫以下，一并聽從指揮。
皇上下詔罷免蔣琬，就用王越接任，三邊設(shè)總制從此開始。
論功，加官太子少保，增加俸祿一級。
紀(jì)功郎中張謹(jǐn)、兵科給事中郭鏜等彈劾劉聚等濫殺冒取功名，并且彈劾王越假奏。
王越正因功大賞薄，于是快怏不樂，稱病回朝。
笫二年王越與左都御史李賓同掌院事，兼督十二團營。
王越向來以才自喜，不拘小節(jié)，被朝議所排斥。
到這時更是不顧名譽禮法，和小人結(jié)交。
奸人韋英，以官奴從征延綏，冒取功名為百戶。
汪直掌管西廠特權(quán)，韋英為爪牙，王越通過韋英巴結(jié)汪直。
內(nèi)閣議論撤銷西廠，王越在朝廷上遇見大學(xué)士劉吉、劉翊，公開對他們說：“汪直辦事也很公平。
比如黃賜專權(quán)受賂，非汪直不能除去。
商、萬居官任事很久，是非多有所忌憚。
二位大人入閣幾天，何必為此？”劉翊說：“我們所言，不是為自身謀利。
假使汪直辦事都公平，朝廷設(shè)公卿大夫干什么？”王越不能回答。
兵部尚書項忠被罷免，王越應(yīng)當(dāng)升遷，而朝廷任命陜西巡撫余子俊。
王越更加不平，請求解除軍務(wù)，褒美下詔不允許。
因此，自述搗毀敵巢的功勞，被前尚書白圭所壓抑，從征將士大多沒有錄功，王越請求轉(zhuǎn)移自己所加的官職賞賜他們。
子俊也說王越賞不當(dāng)功，于是晉升王越為兵部尚書，仍掌管院事。
不久加升太子太保。
王越爭于求取功名。
汪直起初東征，王越希望督軍，被陳鈸所阻。
陳鐵迅速受寵，心中更加羨慕他。
十六年春，延綏守臣上奏敵寇暗渡黃河進入靖虜，王越便勸說汪直出師。
皇上詔授保國公朱永為平虜將軍，汪童監(jiān)軍，玉越提督軍務(wù)。
王越勸說汪直命令朱永率大軍由南路進發(fā)，自己和汪直率領(lǐng)輕銳的騎兵沿著邊塞的城墻向西，都會軍榆林。
王越到大同，聽說敵人的營帳在盛窒海子，就全部派遣宣、大兩鎮(zhèn)士兵二萬出軍孤店，秘密行至貓兒莊，分兵數(shù)路。
正趕上大風(fēng)雨雪昏暗，進軍到威寧，敵人還沒發(fā)覺，掩殺攻擊大破敵軍。
殺敵四百三十余人，繳獲馬駝牛羊六千頭，軍隊不到榆林而回。
朱永所出道路迂回，沒有發(fā)覺敵人，無功。
由此封王越為威寧伯，世襲，一年俸祿一千二百石。
王越受封，不應(yīng)再管都察院，而王越不想就任內(nèi)閣官。
御史許進等頌揚他的功勞，援引王驥、楊善的例子，請求仍讓他統(tǒng)領(lǐng)院事，提督團營。
皇上聽從了他的話。
第二年又和汪直、朱永率軍出大同。
正好敲寇來搶掠，王越等追擊到黑石崖，擒殺敵一百二十余人，繳獲戰(zhàn)馬七百匹。
晉升為太子太傅，增加俸祿四百石。
明朝規(guī)定，文臣不得封公侯。
王越依照勛臣例，改任掌管前軍都督府，總領(lǐng)五軍營兵，和以前一樣提督團營。
從此真正成為武將，并且希望封侯。
這年五月，宣府告警，皇上命王越佩帶平胡將軍印，充任總兵官。
又用汪直監(jiān)督軍務(wù)，率京城軍隊一萬人前往。
等到達，敵寇已逃去，就留下來駐扎在這個地方。
到了冬天，汪直被他的同輩離間，失寵。
王越等人再請求班師回朝，皇上不許。
陳鐵官居兵部，也替汪直請求。
皇帝嚴(yán)厲斥責(zé)他們，兩人纔開始恐懼。
隨后，大同總兵官孫鐵去世，就命王越代替他，而以汪直總領(lǐng)鎮(zhèn)守大同、宣府，把京營將士全都召回。
第二年，敵寇侵犯延綏。
王越等調(diào)兵增援，頗有斬獲，增加俸祿五十石。
皇帝這時更加知道王越、汪直相互交結(jié)的情況。
大學(xué)士萬安等人因王越有智謀，恐怕他誘導(dǎo)汪直再晉升，于是請求皇上把王越調(diào)離延綏來拆散他們，兩人的勢力更加衰弱。
第二年，汪直獲罪，諫官一并彈劾王越。
皇上下詔剝奪爵位革除官名，貶謫居住在安陸，三個兒子因功封蔭得官的，都削奪官籍，并且派使者拿著敕令告諭他。
王越聽說使者到，想自殺，發(fā)現(xiàn)敕令中有從輕處分的話，纔稍感自安，王越既已為禮法之士所忌恨，自負豪杰，高傲自如。
飲食供奉模擬王者，射獵聲樂恣意享受，即使謫遷也汝減弱。
所以他獲罪，當(dāng)時的輿論多認為太過分，然而終于沒有為他表白的。
孝宗即位，赦免他回來。
弘治七年，王越屢次上疏訴訟冤屈。
詔令復(fù)任左都御史，退休。
王越年紀(jì)七十歲，老了，又巴結(jié)宦官李廣，以皇帝旨命掌管都察院事。
給事中李源、御史王一言等先后上奏章議論，纔停止。
十年冬，敵寇侵犯甘肅。
朝廷決議復(fù)設(shè)總制官，先后推舉七人，不稱職。
吏部尚書屠浦推薦王越，于是下詔起用王越，恢復(fù)原來的官職，加授太子太保，總制甘、涼邊務(wù)兼任巡撫。
王越說甘鎮(zhèn)兵弱，不憑借延、寧兩鎮(zhèn)兵難以克敵，請求兼制兩鎮(zhèn)，解除巡撫職務(wù)。
皇帝聽從了他。
第二年．王越因敵寇筑巢于賀蘭山后，數(shù)次騷擾邊境，就分兵三路進軍剿除。
斬敵四十三人，繳獲馬駝百余匹。
加授少保，兼太子太傅。
于是向皇上條述設(shè)置哈密事宜。
恰巧李廣獲罪被處死，諫官連續(xù)上章彈劾李廣同黨，都涉及王越。
王越聽說后內(nèi)心憂恨，這年冬死于甘州。
贈太傅，謐號襄敏。
玉越姿態(tài)外表奇?zhèn)ィh論風(fēng)發(fā)。
長久經(jīng)歷邊陲，身經(jīng)十余戰(zhàn)，了解敵人的真?zhèn)渭皩⑹坑虑樱銎嬷苿伲霰阌谐晒Α?/p>
獎勵提拔士卒，聚集豪俊，用財如流水，因此人們樂于為他所用。
又曾推薦楊守隨、倡鍾、屠溏等人，都有名于世。
和睦家族、敦睦故舊，賑濟窮困、撫恤貧苦，惟恐做不到。
他的膽量智慧過人。
曾經(jīng)和朱永率千人巡邊，敵寇突然來到，朱永想逃跑，王越阻止他，列陣自我固守，敵疑惑不敢前進。
傍晚，王越令騎兵都下馬，銜枚魚貫而行，自率驍勇之士殿后，從山后行走五十里抵達城堡，對朱永說：“我們一動，敵人就會追擊，就沒有我們這些人了，我不動，是表示閑暇來迷惑他們。
下馬行走，沒有軍隊行進的聲音，讓敵人不覺而已。”至越性格本來豪放。
曾經(jīng)西行謁見秦王，王設(shè)筵進獻歌妓，王越對王說：“下官為王吠犬很久了，難道沒有可賞賜的嗎？”因此全部請求他的妓女而歸。
一天傍晚下大雪，正圍爐飲酒，眾歌妓擁抱琵琶而侍。
一個小校偵察敵情回來，陳述敵情，沒有說完，王越大喜，向金卮中添酒讓他喝，命令歌妓彈琵琶勸酒助興，就用金卮賜他。
話說完更加高興，指著歌妓中最美麗的，用眼看化說：“如果得到她怎么樣？”小校惶恐謝罪。
王越大笑，立即給了他。
小校所到之處為他盡死力。
至越在時，人多責(zé)備他貪功。
等到死后，將士驕惰，冒功浪費軍餉更加厲害，邊臣終沒有如王越的。
贊曰：人不是難在有才，而是難在善用其才。
王驥、王越帶兵，楊善奉命出使，徐有貞治河，他們的才能都有遇人之處。
假如隨波而進，以才干謀略自奮，不失為名卿大夫。
祇是急于進取，依附攀援，即使剖符受封，在文臣看來為希世之遇，而聲譽名望因此隳損，甚至難免被削奪。
名節(jié)所關(guān)，難道不重要嗎？
張廷玉
張廷玉（1672年-1755年），字衡臣，號硯齋，安徽桐城人。清康熙時任刑部左侍郎，雍正帝時曾任禮部尚書、戶部尚書、吏部尚書、保和殿大學(xué)士（內(nèi)閣首輔）、首席軍機大臣等職。康熙末年，整治松弛的吏治，后又完善軍機制度。先后任《親征平定朔北方略》纂修官，《省方盛典》《清圣祖實錄》副總裁官，《明史》《四朝國史》《大清會典》《世宗實錄》總裁官。死后謚號“文和”，配享太廟，是整個清朝唯一一個配享太廟的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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