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翼側活動
我們幾乎用不著特別說明:我們所談的是戰略翼側,也就是戰區的側面。至于會戰中的翼側攻擊(也就是戰術上的翼側活動),和這里談的問題毫無關系。甚至當戰略上的翼側活動在它的最后階段同戰術上的翼側活動合而為一時,我們也還是能把二者明顯地區別開來的,因為它們之間這一個從來就不是那一個必然的結論。
這種翼側活動以及與此有關的側面陣地也都是人們在理論上用來炫耀自己的東西,它們在戰爭中很少起到作用。這并不是因為這種手段本身不能有效果或者是空想出來的,而是因為敵對雙方通常都要在事先盡力防止受到這種威脅,不可預防的場合是很少的。但是,就在這不多的場合,這個手段卻往往能表現出巨大的效果。由于這種手段能夠產生這種效果以及它在戰爭中能夠讓人們經常產生顧慮,所以在理論上對這種手段有一個明確的看法是非常重要的。雖然戰略范圍的翼側活動不僅適用于防御,而且同樣也適用于進攻,可是,它畢竟同防御更接近些,因此應該把它看作是防御手法之一。
在深入探討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必須提出一個簡單的原則,而且在以后的考察中永遠也不能忽略它。這個原則就是:奉命在敵人后面和翼側進行活動的兵力不可能同時對敵人的正面發生作用。因而,無論是在戰略上還是在戰術上,如果認為深入到敵人背后這一行動本身就有什么價值,那就是一種完全不對的看法。這種行動本身是沒有什么價值的,只有當這種行動和其他條件聯系在一起時,才能根據這些條件的好壞來斷定采取這種行動是有利的還是不利的。我們下面就主要來探討一下這些條件。
我們必須應該先把戰略的翼側活動區別為兩種,一種是僅僅對交通線進行的要挾,另一種是對退卻線進行的威脅(也很可能同時對交通線進行威脅)。
道恩在1758年派遣別動隊去攔截圍攻阿里木次的普魯士軍隊的運輸隊的時候,他顯然無意阻止國王向西里西亞退卻,正相反,他倒是希望能促使國王向那里退卻的,而且他是樂于給國王讓路的。
在1812年的戰局當中,俄軍主力在九。十兩月派出的各個別動隊,也只有切斷交通線的意圖,而沒有阻止敵人退卻的意圖。可是,在契查哥夫指揮下向別烈津河推進的摩爾達維亞軍的用意,以及維特根斯坦將軍奉命向西德維納河畔的法國各軍所發動的進攻的目的,卻顯然都在阻止敵人退卻。
我們舉出這些例子只是為了把問題談清楚些。
對交通線進行威脅就是進攻敵人的運輸隊。小股的后續部隊。信差。個別來往的人員以及小倉庫等等,也就是用敵軍維持戰斗力和生活所必需的所有作為襲擊的目標。它的目的在于通過此類活動削弱敵軍,從而迫使敵軍退卻。
對敵人退卻線進行威脅的目的在于切斷敵軍的退路,因而只有當敵人真正下定決心退卻時,這種威脅才能夠達到目的。自然,這種威脅如果使敵人感到危險,也是能夠促使敵人退卻的。因而,對敵人退卻線進行佯動,也可以獲得威脅敵人的交通線那樣的效果。但是,正如已經說過的那樣,所有這些要挾不能單靠迂回,不能單靠兵力配置的幾何形式,只有具備了合適的條件,這些威脅才會產生效果。
為了更加清楚地了解這些條件,我們分開來研究這兩種翼側活動。現在首先研究對交通線產生的威脅。
在這里首先必須提出兩個主要的條件(要威脅敵人交通線,必須具有這兩個條件中的一個)。
第一個主要條件是:威脅敵人的交通線不需要非常大的兵力,抽出這些兵力之后幾乎對正面沒有什么大的影響。
第二個主要條件是:敵人已經面對進攻路程的終點,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利用對我軍的新的勝利,或者已經沒有能力對我方退卻的軍隊進行追擊。
我們暫且把決不像初看起來那樣少見的第二個主要條件撇開不談,先研究與第一個主要條件有關的那些條件。
這些條件是:第一。敵人的交通線較長,幾支精干的防備部隊不足以掩護它;第二。從位置上看敵人的交通線暴露在我方的威脅之下。
敵人交通線暴露的情況可能會有兩種,一個是他的交通線的方向不垂直于他的軍隊的配置正面,另一種是他的交通線在我們的領土上通過。如果這兩種情況結合在一塊,那么暴露程度就更大。對這兩種情況都一定要加以詳細地分析。有人或許會認為,如果軍隊掩護的是一條四五十普里長的交通線,那么在交通線末端的軍隊的配置正面和交通線斜交還是直交就不是很重要的問題了,因為軍隊配置正面的寬度對于這條交通線來說僅僅是一個點。但是實際情況并不是這樣,在進攻者的交通線同軍隊的配置直交的情況下,防御者假使兵力占絕對優勢,從軍隊中派出的別動隊也難以切斷對方的交通線。然而有人又會考慮到進攻者要絕對地掩護某一地區是困難的,他們肯定又會不相信這種說法,而是認為,要抵御優勢的敵軍可能派出的所有部隊,以掩護自己背面,即自己背后的地區,一定是很困難的。實際上,只有在戰爭中能像紙上談兵一樣知道一切時,情況才會這樣,掩護部隊才會像盲人一樣不知道別動隊將會在哪些地點出現,而別動隊卻能看見一切。如果考慮到戰爭中的一切情報既不是可靠的又不是全面的,并且敵對雙方都是不斷地在暗中摸索,那么就能知道,繞過敵軍翼側到敵人身后去的別動隊的處境,就好像一個人跑進黑暗的房間里同很多人打架一樣,時間長了就一定會遭到毀滅。因而,當敵軍的陣地同交通線直交時,對它實行迂回的部隊(即接近敵軍而遠離自己軍隊的部隊),時間長了也一定會遭到毀滅。這樣,不僅有損失很多兵力的危險,并且工具本身也會很快地失去鋒芒。進行迂回的部隊一旦有一個遭到不幸,其余的就會喪失膽量,于是人們再也看不到勇敢的襲擊和大膽的挑戰,而只能看見不斷逃跑的情景了。
因而,配置正面同交通線直交的軍隊只要利用對方上述困難就能夠掩護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段交通線,并且根據兵力的大小不同,這段距離可達二三日行程。這一段交通線是最容易受到威脅的地方,因為它距離敵軍最近。
與此相反,如果軍隊的配置大角度地斜交于交通線,那么離軍隊最近的那一段交通線就不能得到安全保障。假如敵人施加最小的壓力,進行一次威脅不大的行動,也會馬上擊中他的重要部分。
那么,配置正面為什么會沒有和交通線恰好直交呢?因為我軍的正面是根據敵軍的正面決定的。可是,敵軍的正面同樣又是根據我軍的正面決定的。這里產生了一種相互作用,我們必須探求這種相互作用的緣由。
假設進攻者的交通線為ab,防御者的交通線為cd,它們之間的位置關系是兩線延伸可以形成一個鈍角,那么非常明顯,防御者若在兩線的交點e處配置軍隊,從b點出發的進攻者單憑幾何關系就能迫使防御者采取面向進攻者的正面,這樣讓防御者暴露自己的交通線。防御者若在交點這邊的d點附近配置軍隊,情況就會相反。這時候,進攻者如果受到種種地理條件的嚴格限制,不能隨意變更作戰線的位置(比如改在ad線上),他就只能采取面向防御者的正面。由此可見,防御者在這一系列的相互作用中先占了有利地位,因為他只要在兩線交點的這邊占領陣地就行了。我們所以再來考察這個幾何要素,僅僅是為了把問題全部弄清楚,決不是過分重視它,與此相反,我們確信,當地的情況,尤其是那些具體的情況對防御者的配置起著很大的決定作用。因而,要籠統地說明雙方中的哪一方會被迫更加多地暴露自己的交通線,這是根本辦不到的。
如果雙方交通線的方向是完全相對的,那么采取斜交配置的一方自然就能迫使另一方也這么做。在這種情況下,利用幾何要素是得不到一點好處的,雙方的受益和受害程度是一樣的。
因此我們在以下的考察中只用一方的交通線暴露的事實作為依據。
交通線的第二個不利的情況是,交通線在敵國領土上通過。在這種情況下,假如敵國的民眾已經武裝好了,就好像敵人有一支部隊對我們的整個交通線進行活動,那么,交通線會受到怎樣的威脅就很明顯了。這些敵對力量盡管本身很薄弱,既不集中,又沒有強大的威力,可是,我們應該想到在漫長的交通線上一處接著一處地受到敵人的襲擾和威脅將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這一點是沒必要進一步分析的。另外,即使敵國的民眾并沒有武裝起來,甚至這個國家沒有后備軍和其他軍事組織等有利條件,乃至民眾十分缺乏崇武精神,僅就他們對本國政府的臣屬關系來說,對我們的交通線也是很不利的。敵軍的別動隊很容易同居民取得聯系,它們熟悉當地的地形和人情,能獲得各種各樣情報,并且得到地方當局的支持。這些有利條件對別動隊的小規模活動是有決定性意義的,并且任何別動隊都無需特別費力就可以得到這些利益。同時,在一定的距離內總不會沒有要塞。江河。山地。或者其他掩蔽地,只要我們無法正式占領這些地方并在那里配置守備部隊,這些地方就永遠是屬于敵方的。
在這種情況下,尤其是其他一些條件也有利時,進攻者的交通線假使垂直于自己的配置正面,依然有可能受到防御者別動隊的威脅,因為這些別動隊不需要返回主力部隊,它們只要躲入本國腹地就可以得到相當的掩護。
由此可知,進攻軍隊的交通線在下列三種主要情況下很可能被防御者用很小的兵力切斷:
(1)交通線相距相當得長;
(2)交通線和軍隊配置正面斜交;
(3)交通線穿過敵國的領地。
最后,要想使切斷敵人交通線發生效果,還需要有第四個條件,那就是敵人交通線被切斷的時間要相當長。關于這一點的理由請大家參閱第五篇第十五章里講過的有關內容。
可是,這四個條件只不過是概括了這個問題的主要方面,同這四個條件相聯系的還有很多當地的和具體的條件,這些條件常常比這幾個主要條件本身還重要,所起的作用還大得多。為了使人們可以注意這些具體條件中最主要的條件,我們僅僅提出:道路的狀況,道路所通過的地區的地形,可以當作掩護手段的江河。山脈和沼澤地,季節和氣候,個別重要的運輸隊(比如攻城輜重),輕裝部隊的數量等等方面。
因此,統帥能否有效地威脅敵人的交通線,這取決于所有這些條件,把全部這些條件對雙方的影響進行一個比較,就能對比出雙方交通線的狀況誰優誰劣。雙方統帥中哪一個能在切斷交通線方面勝過對方,完全取決于這種對比情況。
這個問題在這里論述起來好像很煩瑣,但是在具體情況下卻往往一眼就可以決定。當然,要作出這種決定還需要有熟練的判斷力。有些批判者還認為,不需要說明什么具體的理由,僅僅迂回和翼側活動這個詞就能夠說明問題。為了知道應該怎樣反駁這種常常出現的愚蠢的看法,我們必須考慮這里所闡述的一切。
現在,我們來談談進行戰略上的翼側活動所要求的第二個主要條件。假如敵軍停止繼續前進不是由于我軍的抵抗,而是由于任何一個其他的原因(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么我軍就不必再考慮派出大量部隊會削弱自己兵力了。這是由于,即使這時敵軍真正想發動一次進攻來對我們進行報復,我們也只要避開它就行了。1812年俄軍主力在莫斯科附近的情況就是這樣。然而,并非要有1812年戰局中那樣大的空間和兵力才能造成這種情況。在最初的幾次西里西亞戰爭中,腓特烈大帝在波希米亞或者摩拉維亞的邊境所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在統帥和他們的軍隊可能碰到的復雜情況當中,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會讓他們不能繼續前進,其中特別是政治方面的原因。
在這樣的場合下,用于翼側活動的兵力可以大些,在此其余條件就不一定要那么有利,甚至敵我雙方交通線的狀況,也不必一定要對我方有利;在這種場合下敵人從我們的繼續退卻中得不到什么特別的好處,如果說他有力量對我們進行報復,不如說他必須更多地考慮直接掩護其軍隊的退卻。
所以,當人們不想通過會戰(因為他們認為會戰太冒險),而想利用一種不像取得一次勝利那樣成果輝煌。但是危險也相應較小的手段來取得效果時,使用上述手段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在這種情況下,占領側面陣地即使暴露了自己的交通線也不會有較大的危險,并且占領側面陣地每次都可以迫使敵人的設置與其交通線斜交,所以令敵人的交通線與其配置正面斜交這個條件是容易具備的。其余條件和其他有利情況起的促進作用越大,翼側活動就越能取得好的結果,其他有利的情況越少,就更要依靠高超的指揮技巧和迅速精確的行動。
這里是真正的實行戰略機動的場所。七年戰爭期間在西里西亞和薩克森,在1760年和1762年的各次戰局中,曾經多次出現過這種戰略機動。在戰爭的原始威力很弱的戰爭中這種戰略機動所以出現得很頻繁,當然并非每次都是由于某一統帥已經面臨進攻路程終點的緣故,而是因為他缺乏果斷。勇氣和敢作敢為的精神以及害怕負責任的緣故,這一切是阻止他前進的真正的阻力。對于這一點我們只需要回憶一下道恩元帥的例子就行了。
如果我們要把這些考察歸納成一個總的結果,那就是翼側活動在下述情況下是最有效的:
(1)在防御里;
(2)在戰局接近結束時;
(3)尤其是在向本國腹地撤退時;
(4)和民眾武裝相結合時。
關于對交通線脅迫的實施問題,我們只簡單地談幾句。
這些活動必須由精干的別動隊來進行。別動隊可以分成若干的小隊,進行大膽的機動,襲擊敵人兵力不大的防守部隊。運輸隊。來往的小部隊,它們能夠鼓舞民軍,并協同民軍進行活動。這樣的小隊主要是要隊數多,而不是在于每隊的兵力大,其編組必須保證既有可能集中幾個小隊進行規模比較大的戰斗,又不致由于各隊指揮官的自負和專斷而過于阻礙集中。
下面,我們還要談一談對退卻線的威脅。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必須特別注意在本章開始就已經提出的那個原則:即奉命在敵人背后進行活動的部隊不能同時對敵人的正面發生作用。所以,對敵人背后或翼側的活動不應該看作力量本身有什么增加,只能看作力量的使用提高了效用。因此,一方面是效果提高了,但是另一方面危險也增大了。
任何一種武力抵抗,只要不是直接的或簡單的抵抗,要提高效果就一定要犧牲安全。翼側活動就是這樣,不論是用集中的兵力從某一面威脅敵人翼側,還是用分割的兵力從幾個方面包圍敵人,要提高效果都必須舍棄安全。
可是,如果切斷敵軍退路不是單純的佯動,而是認真的行動,那么,只有進行決定性會戰,或者至少創造決定性會戰所必需的一切條件,才是真正解決問題的方法。可是,正是這種解決問題的辦法包含著較大的成果和較大的危險這兩個因素。所以,一個統帥必須有各種有利條件做依據,才有理由采取這種行動。
在研究這一抵抗方式時,我們必須把前面提到的兩種方式區別開來。第一種是,統帥企圖用整個軍隊從身后進攻敵人,這種進攻有的是從側面陣地(為了達到這一目的而占領的)發起的,或者是通過正式迂回敵人來進行的;第二種是,統帥把其兵力分為兩個部分采用包圍的部署,以一部分在敵軍背后活動,以另外一部分在敵軍正面活動。
在上述兩種情況下效果的提高是一樣的,或者是確切地切斷敵人的退路,從而俘虜或擊潰敵人大部分兵力,或者是迫使敵軍為了逃避這種危險而大幅度地倒退。
可是,在這兩種情況下危險的增加卻是不同的。
如果我們用全部兵力迂回敵人,那么危險只在于自己的背后暴露了,所以,這時一切都決定于雙方退卻線的對比情況。就像在相似情況下威脅敵人交通線時一切取決于交通線的對比情況那樣。
如果防御者是在自己國內,那么無論在退卻線上還是在交通線上,所承受的限制肯定都比進攻者要小,因此他更有能力進行戰略迂回。然而,這個一般的對比還不足以作為建立有效方法的依據。所以,只有具體場合的總的對比才起決定性作用。
我們還能補充的只有:寬闊的地區自然要比狹小的地區有更多的有利條件;獨立國家比依靠外國援助的弱小國家有更多的有利條件,因為依賴外國援助的國家的部隊首先必須考慮同援軍會師的地點;最后,在戰局臨近結束時,進攻者的進攻力量已經衰竭的時候,情況對防御者最是有利;所有這些大體上又與對比交通線的情況時一樣。
在1812年,當拿破侖的進攻力量衰弱的時候,俄國軍隊在莫斯科到卡盧加的道路上占領的側面陣地就十分有利。可是,假如在德里薩野營的俄軍在戰局開始時占領這種側面陣地,而又不能在緊要時刻明智地變更計劃,那么就會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
用另外一種方式,即以分割的兵力進行的迂回和切斷退路的危險是:我軍兵力分散,而敵人由于占有內線之利,兵力集中,因此能以優勢的兵力各個擊破我軍。使軍隊不得不處于無法挽救的不好地位的重要原因只有下述三個:
(1)兵力本來已經分散,但又不愿意消耗太多的時間來改變這種狀態,因而不得不采取這種方法;
(2)在精神上和物質上占有巨大優勢,可以采用這種有決定性意義的方式;
(3)敵人已經到了進攻路程的終點,已經缺乏進攻的力量。
1757年,腓特烈大帝向心地侵入波希米亞。盡管他的目的不是把正面進攻與戰略上的背后進攻結合起來(至少,這不是他當時的主要目的,對于這一點我們將在其他場合作更詳細的說明),可是,不管怎樣,他在侵入波希米亞以前不會把兵力集中在西里西亞或者薩克森是顯而易見的,因為如果這樣集中兵力,他就會喪失出敵不意所帶來的全部好處。
聯軍在作1813年戰局第二階段的部署時,由于在兵力方面占有很大的優勢,能夠考慮用主力襲擊拿破侖的右翼,就是在易北河畔的軍隊,因此把戰場從奧德河移到易北河去了。對于他們在德累斯頓附近遭到的挫折,并不能歸咎于總的部署,這個挫折是戰略和戰術上一些具體部署不穩當造成的。他們在德累斯頓附近本來能集中二十二萬人來對付拿破侖的十三萬人,這個兵力對比是十分理想的,就連后來在來比錫附近的兵力對比(285∶157)比它也好不了多少。雖然,拿破侖采用了特別的防御方式,把兵力過于平均地分配在一線上(在西里西亞以七萬人對抗九萬人,在馬克以七萬人對抗十一萬人),可是,如果他不完全舍棄西里西亞,而要在易北河畔集中一支能同聯軍主力決戰的兵力,無論如何也是非常困難的,何況聯軍可以讓符臘德指揮的軍隊推進到美茵河邊,試探一下可否切斷拿破侖通向美因的道路。
1812年,俄軍終于敢把摩爾達維亞軍開往沃倫和立陶宛,以便其后向法軍主力的背后推進,因為莫斯科將是法軍進攻的終點,這是絕對可以確定的。在這次戰局中,俄軍對莫斯科以東的領土絲毫不必擔心,因而俄軍主力沒有任何理由認為自己兵力不太強大。
富耳將軍制定的最初的防御計劃就曾經包括這樣的兵力部署。根據這個計劃,巴爾克來帶領的軍隊應該固守德里薩營壘,巴格拉齊昂指揮的軍隊應當進到法軍主力的背后。可是同一個措施在兩個不同時期結果會多么不同啊!在戰局初期,法軍的兵力比俄軍大兩倍;而在戰局后期,俄軍卻比法軍要強大得多。在戰局剛開始時,拿破侖的主力具有足以打到莫斯科,也就是足以超過德里薩八十普里的進攻力量,而在戰局后期,它就不能從莫斯科再前進一步。在戰局初期,法軍的退卻線一直到涅曼河畔大約三十普里,而在戰局后期卻長達一百一十二普里。一樣是對敵軍退卻線的威脅,在戰局后期進行能收到這樣卓越的效果,如果是在戰局初期進行,那恐怕避免不了會變成最鹵莽的愚蠢行為。
對敵人退卻線的脅迫(如果不僅僅是佯動的話),就是對敵人身后進行正式的進攻。似乎還可以再談下去,但是,這一點放在《進攻》一篇里談更為恰當,因此我們就談到這里為止。并且我們認為,只要已經說明進行這種抵抗所需的條件也就足夠了。
可是,當人們企圖通過對退卻線的威脅來迫使敵人退卻時,通常所考慮的主要是佯動而不是實際行動。如果每一有效的佯動都一定要以完全可以實現的實際行動為基礎(初看起來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那么佯動就會在一切條件上都和實際行動毫無差別。可是,事實并非這樣,我們在《佯動》一章里將看到,佯動的確是同一些其他條件結合在一起的。有關這一點,請大家參閱那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