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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猶曰：虎頭三絕，癡居一焉。癡不可乎？得斯趣者，人天大受用處也！碗大一片赤縣神州，眾生塞滿，原屬假合，若復(fù)件件認(rèn)真，爭競何已？故直須以癡趣破之。過則驕，不及則愚，是各有不受用處。若夫妒、愛、貪、嗔，還以認(rèn)真受諸苦惱。至癡而惡焉，則畜生而已矣。毋為鴟嚇，毋為螳怒；不望癡福，且違癡禍。集《癡絕》第三。

　　癡趣

　　陶淵明日用銅缽煮粥為食，遇發(fā)火，則再拜曰：“非有是火，何以充腹？”

　　賈島常以歲除，取一年所得詩，祭以酒，曰：“勞吾精神，以是補(bǔ)之。”

　　方镕隱天門山，以棕櫚葉拂書，號(hào)曰“無塵子”，月以酒脯祭之。

　　韓退之嘗登華山巔，窮極幽險(xiǎn)，心悸目眩，不能下，發(fā)狂號(hào)哭，投書與家人別。華陰令百計(jì)取之，方能下。

　　便知心術(shù)勝章子厚。

　　張旭大醉，以頭濡墨而書。

　　蘇州癡

　　蘇人好游。袁中郎詩云：“蘇人三件大奇事，六月荷花二十四，中秋無月虎丘山，重陽有雨治平寺。”

　　此正蘇州人一生大正經(jīng)處。

　　米顛事

　　米元章知無為軍，見州廨立石甚奇，命取袍笏拜之，呼曰“石丈”。言事者聞而論之，朝廷傳以為笑。或語芾曰：“誠有否？”芾徐曰：“吾何嘗拜！乃揖之耳。”

　　宋徽宗在艮岳，召米芾至，令書一大屏，指御案間端硯，使就用之。芾書成，即捧硯跪請(qǐng)?jiān)唬骸按顺幗?jīng)臣濡染，不堪復(fù)以進(jìn)御。”上大笑，因以賜之。

　　只癡進(jìn)，不癡出。

　　米元章一帖云：“承借剩員，其人不名，自稱曰‘張大伯’。是何老物，輒欲為人父之兄？若為大叔，猶之可也。”

　　米元章嘗為書畫學(xué)博士，后遷禮部員外郎，數(shù)遭白簡，逐出。一日，以書抵蔡京，訴其流落，且言“舉室百指，行至陳留，獨(dú)得一舟如許大”，遂畫一艇于行間。京哂焉。時(shí)彈文正謂其顛，而芾又歷告諸執(zhí)政，自謂“久任中外，并被大臣知遇，舉主累數(shù)十百，皆用吏能為稱首，一無有以顛蒙者。”世遂傳《米老辯顛帖》。

　　東坡在維揚(yáng)，一日設(shè)客，皆名士。米元章亦在座，酒半，忽起曰：“世人皆以芾為顛。愿質(zhì)之子瞻！”公答曰：“吾從眾！”

　　唯不自謂癡，乃真癡。今則癡人比比是矣。飾癡態(tài)以售其奸，借癡名以寬其謗，此又古人中所未有也。

　　米芾好奇，葬其親潤州山間，不封不樹。嘗自詫于人，言莫有知其穴者。有王相者，素與米游，甚狎，獨(dú)知之。米一日與客游山，因至墓所，周覽之次，相忽溲于草間。米色變，意甚怒，然業(yè)己諱之，竟不敢止相。

　　米芾方擇婿，會(huì)建康段拂，字去塵。芾擇之曰：“既拂矣，又去塵，真吾婿也！”以女妻之。

　　去髯

　　郭恕先放曠不羈，尤不與俗人伍。宋太宗聞其名，召赴闕，館于內(nèi)侍者竇神興舍。恕先長髯而美，一日忽盡去之。神興驚問其故，曰：“聊以效顰。”

　　畏癡

　　涓石梁性畏，見己之影，以為鬼也，驚而死。

　　陸念先生平畏鬼，畏水，畏狗。夜寢必?fù)沓忠蝗四税玻蝗灰嗯c連榻，不得遠(yuǎn)去數(shù)武。近道未嘗就舟，適遠(yuǎn)當(dāng)渡闊處，則洪飲取醉，重衾蒙首，悶臥艎中。或故牽之出，即狂呼哀鳴，不啻就死。行街市中，見犬必避人后。或聞狺狺聲，輒狂奔無地。欲訪客，必令一人前驅(qū)衛(wèi)之。徐聲遠(yuǎn)寓韓氏園，庭蓄馴鶴。陸詣徐，偶應(yīng)門無人，立俟戶外良久，徐始覺。因調(diào)之曰：“公畏鶴如狗，奈天下笑何？”

　　驕癡

　　顧長康體中癡黠各半，矜伐過實(shí)。諸少年因相稱譽(yù)，以為戲弄。為散騎常侍，與謝瞻連省。夜于月下長詠，自云“得先賢風(fēng)制“。瞻每遙贊之，長康彌自力忘倦。瞻將眠，語捶腳人令代。愷之不覺有異，遂諷詠達(dá)旦。

　　捶腳人何必不如白家老嫗，得他贊亦自好。

　　子美善鄭廣文，嘗以《花卿》及《姜楚公畫鷹歌》示鄭。鄭曰：“足下此詩可以療疾。”他日鄭妻病，杜曰：“爾但言‘子璋骷髏血模糊，手提擲還崔大夫’。如不瘥，即云‘觀者徒驚帖壁飛，畫師不是無心學(xué)’。未間，更有‘昔日太宗拳毛騧，近時(shí)郭家獅子花’。如又不瘥，雖和、扁不能為矣！”

　　顧愷之以一廚畫寄桓玄。玄發(fā)廚后竊之，而緘閉如故。后愷之來啟，已空，笑曰：“妙畫通靈，變化去矣！”

　　喜得句

　　葑門老儒朱野航，頗攻詩。館于王氏，與主人晚酌罷，主人入內(nèi)。適月上，朱得句云：“萬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幾見月當(dāng)頭。”喜極發(fā)狂，大叫叩扉，呼主人起。舉家皇駭，疑是火盜。及出問，始知，乃取酒更酌。

　　一酒也，先生賞詩，主人壓驚。

　　閩人周樸，性喜吟詩。每遇景物，搜奇抉思，日旰忘返，茍得句，則欣然自快。時(shí)適野，逢一負(fù)薪者，忽持之，厲聲曰：“我得之矣！句云‘子孫何處為閑客，松柏被人伐作薪。’”樵夫矍然驚駭，掣臂棄薪而走。遇徼卒，疑樵者為偷兒，執(zhí)而訊之。樸徐往告卒曰：“適見負(fù)薪，因得句耳。”卒乃釋之。一士人欲戲之，一日跨驢于路，見樸來，故欹帽掩面，吟樸舊詩云：“禹力不到處，河聲流向東。”樸聞，遽隨其后。士促驢而去，略不顧。行數(shù)里，追及，語曰：“仆詩‘河聲流向西’，非‘向東’也。”士人頷之而己。閩中傳以為笑。

　　太史公

　　山人某姓者，自負(fù)其才，傍無一人。途中聞乞兒化錢聲甚凄惋，問曰：“如此哀求，能得幾何？若叫一聲‘太史公爺爺’，當(dāng)以百錢賞汝。”乞兒連喚三聲，某傾囊中錢與之，一笑而去。乞兒問人云：“太史公是何物，值錢乃爾？”

　　金老童

　　烏程金生，七十余猶應(yīng)童子試，為文鄙俚，而高自矜期，人見之無不笑者，因詒之云：“凡文章，令人贊美，尚非其至；若奇快之極，不禁歡笑。古名人之筆，贊美有之，其能發(fā)人笑者，即王、唐不數(shù)數(shù)也！”金信之，自是有笑其文者，金亦隨之撫掌。嘗對(duì)人云：“吾某文為某某先生所笑。”以此自炫焉。遇縉紳，輒拜稱門生，冀其薦達(dá)。縉紳亦利其呈課，以為笑端。適陳令經(jīng)正試士，縉紳預(yù)言老童之狀，令獨(dú)標(biāo)其名為一案，召語之曰：“汝的是奇才，不愧案首。惜汝齒長，留作來生未了事可也。”金逢人輒道令之知而不舉，以為忌才，欲持卷訟之學(xué)道。眾言：“令惜汝才，奈何仇之？”苦諭乃止。

　　余親見此老數(shù)藝，猶記其“牛羊父母”題破云：“二獸歸二親，弟肆殺兄論也。”“校人烹之”破云：“校人方畜魚之命，而必熟之焉。”又自言：“曾詣?dòng)讶思遥禃?huì)課，題為‘閔子騫冉伯牛’。眾方擱筆，苦于難破，吾破之曰：‘四賢中二賢，德行中可取也。’友人見我二‘中’字切題，喜極，無不笑倒者。”

　　愚癡

　　顧愷之癡信小術(shù)。桓玄嘗以一柳葉紿之，曰：“此蟬翳葉也。以自蔽，人不見己。”愷之引葉蔽己，玄佯瞇而溺之。愷之信玄不見己，受溺而珍葉焉。

　　裴令公性慕禪林，往往掛衲，所生子女，多名“師女”、“僧兒”。潛令婢妾承事禪師，留其圣種。

　　則天內(nèi)宴甚樂，河內(nèi)王懿宗忽起奏曰；“臣急告君，子急告父！”則天大驚，引前問之。對(duì)曰“臣封物承前府家自征，近敕州縣征送，大有損折。”則天怒曰：“朕諸親會(huì)飲甚歡，汝是親王，為三百戶封，幾驚殺我！”敕令曳下。

　　黃魯直有癡弟，畜漆琴而不御，蟲虱入焉。魯直嘲之曰：“龍池生壁虱。”而未有對(duì)。魯直之兄大臨，見床下以溺器畜生魚，問之，其弟也。大呼曰：“可對(duì)‘虎子養(yǎng)溪魚’。”

　　昆山孫嘿齋名云，進(jìn)士。乃孫性騃，己破家盡矣，唯余兩坐杌。一日見攜鱉過者，欲買而無錢，以一杌與換之。其人將杌售鄰家，得米二斗。鄰家意欲成對(duì)。其人曰：“易耳。”乃復(fù)以鱉往換。孫頓足曰：“何不早來，果有一杌，適已碎作薪，煮鱉矣！”

　　妒癡

　　李益有妒癡，閑妻妾過虐，每夜撒灰扃戶，以驗(yàn)動(dòng)靜。

　　據(jù)小說：李十郎負(fù)霍小玉，其癡疾乃霍為祟而然。

　　昆山陳梧亭言：其邑某秀才亦有癡疾，而性更迂緩。夜在家，嘗伏暗處，俟其妻過，據(jù)前擁之。妻驚呼，則大喜曰；“吾家出一貞婦矣！”一日，喚土工甚急，繼之以怒。工方為大家治屋，屢辭不獲，乃舍而就之。問何造作，指門內(nèi)壁間一隙曰：“為塞此。”工慍曰：“撥忙而來，宜先其急者。”答曰：“汝何知？此隙雖小，間壁有瘦長漢，盡可鉆入，吾是以汲汲也！”又歲中藏橘，腐潰不可食，乃攜于橋欄上，每雙數(shù)而擲之河中。人問曰：“既棄，何數(shù)為？”答曰：“雖棄物，亦要一見數(shù)目。”

　　愛癡

　　尾生與女子期于梁。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萬世情癡之祖。

　　荀奉倩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以身熨之。吳下韋生貌劣而善媚，于冬月宿名妓金兒家。妓每欲用余桶，韋輒先之，候桶暖方使乘坐。

　　按奉倩竟以傷逝不壽，同脫火宅，固所愿也。韋生終與金兒諧好，豈余桶債不了耶？

　　吳中陳體方以詩名。有妓黃秀云，性黠慧，喜詩，謬謂體方曰：“吾必嫁君。然君家貧，乞詩百首為聘。”體方信之，苦吟至六十余章，神竭而歿，情致清婉。方苦吟時(shí)，人多笑其老耄被紿，而欣然每夸于人，以為奇遇。

　　按體方每有吟詠，必先索酒。將死，頭戴野花，肩輿遍游田前，狂醉三日乃逝。亦異人也！

　　寵妃

　　齊后主寵馮淑妃。周師之攻晉州也，羽書告急，帝方獵，欲還。妃請(qǐng)更殺一圍，從之，城遂沒。帝至，作地道攻之。城陷十余步，將士乘勢欲入。帝敕且止，召妃共觀之。妃妝點(diǎn)不獲時(shí)至，周人以木拒塞城，遂不下。

　　后燕慕容熙寵愛苻后。從伐高句驪，至遼東，為沖車地道以攻之。城且陷，欲與后乘輦而入，不聽將士先登。由是城守復(fù)完，攻之不克。未幾苻后死，熙悲號(hào)氣絕，久而復(fù)蘇。大殮己訖，復(fù)啟其棺，與之交接。服斬缞食粥，制百僚于閣內(nèi)設(shè)位哭臨，使有司案檢，有淚者以為忠孝，無則罪之。群臣震懼，無不含辛致淚焉。

　　眇娼

　　秦少游云：娼有眇一目者，貧不能自贍，乃西游京師。有少年從數(shù)騎出河上，見而悅之，遂大嬖幸，取置別第中，囁嚅伺奉，惟恐不當(dāng)其意。有書生嘲之，少年忿曰：“自余得若人，還視世之女子，無不余一目者。夫佳目得一足矣，奚以多焉？”

　　內(nèi)園小兒

　　《幸蜀記》：唐僖宗寵內(nèi)園小兒張浪狗。一日以無馬告，因密與百金，俾自買之。浪狗求得馬，置宣徽南院中。帝因獨(dú)行往觀，繞馬左右，連稱好馬。其馬未調(diào)，忽爾騰躍，踏帝左脅，遂昏倒。浪狗驚惶，以銀盂注尿灌之。良久方蘇，偽稱氣疾，醫(yī)人候脈，謂是膀胱氣，投治不效而崩。

　　其密與百金也，如竊餐餌婢；其獨(dú)行觀馬也，如頑童背師；其倒地灌尿也，如無賴吃打，全然不象皇帝矣！

　　愛子

　　《清波雜志》：端拱二年，河南府言：前郢州刺史穆彥璋，以愛子死，不愿生，挺身入山林飼餓虎。

　　嗔癡

　　《呂氏春秋》：齊莊公時(shí)，有士曰賓卑聚，夢有壯子叱之，唾其面。惕然而寤，終夜坐不自快。明日告其友曰：“吾少好勇，年六十無所挫辱。今夜辱吾，將索其形，期得之則可，不得將死之！”每朝與其友俱立乎衢，三日不得，卻而自歿。

　　常熟秦廷善，性多憨怪，嘗閱史至不平時(shí)，必拊案切齒。一日觀秦檜殺岳飛，大怒，且拍且罵。妻勸之曰：“家惟十幾，已碎其八矣。留此吃飯亦好。”廷善叱之曰：“汝與秦檜通奸耶？”遂痛擊之。

　　貪癡

　　玄宗欲相牛仙客，慮時(shí)議不協(xié)，問于高力士。力士亦以為不可。上怒曰：“即當(dāng)相康【鞏/言】！蓋舉極不可者言耳。左右竊報(bào)【鞏/言】即拜相。【鞏/言】以為然，乃盛服趨朝，就列延頸，冀有成命。時(shí)人笑之。

　　世廟時(shí)，通州虜急，怒大司馬丁汝夔，置之辟。縉紳見而嘆曰：“仕途之險(xiǎn)如此，有何宦情！”中一人笑曰：“若使兵部尚書一日殺一個(gè)，只索拋卻。若使一月殺一個(gè)，還要做他。”

　　王溥父祚，致仕家居。呼一瞽者問壽，歷舉八十、九十，以至百歲，皆云：“未也，此壽星命，最少亦須一百三、四十歲！”祚喜甚，令更推中間莫有疾厄否。瞽細(xì)數(shù)至百二十歲時(shí)，曰：“只此年流星欠利。”祚便驚愕。瞽者曰：“無傷也，微苦臟腑，尋便安耳。”祚回顧子孫在后侍立者曰：“爾輩切記，此年莫著我吃冷湯水！”

　　廬山九天使者廟有道士，忘其姓名，體貌魁岸，飲啖酒肉，有兼人之量。晚節(jié)服餌丹砂，躁于沖舉。魏王之鎮(zhèn)潯陽也，郡齋有雙鶴，因風(fēng)所飄，憩于道館，回翔嘹唳，若自天降。道士且驚且喜，焚香端簡，前瞻云霓，自謂當(dāng)赴上天之召，命山童控而乘之。羽儀清弱，莫?jiǎng)倨漭d。毛傷背折，血灑庭除，抑按久之，是夕皆斃。翌日，馴養(yǎng)者詰知其狀，訴于公府。王不之罪。處士陳沆聞之，為絕句以諷云：“啖肉先生欲上升，黃云踏破紫云崩，龍腰鶴背無多力，傳語麻姑借大鵬。”

　　近年浙中一士夫?qū)W仙，屏居已久，妄自意身輕，可以飛舉。乃于園中壘案數(shù)層，登而試之。兩臂才張，遽爾墜損，醫(yī)藥彌月治愈。

　　相位，至尊也，而極不可者亦作妄想。殺，慘禍也，而慕兵部尚書者，不怕一月殺一個(gè)。富貴之迷人如此哉！富貴不已，則思?jí)郏瑝鄄灰眩瑒t思仙。癡而貪，猶可言也，貪而癡，不可言矣。有夢貸人以錢者，早遇其人，索償甚急。其人怒曰：“汝夢耶？”夢者曰；“固也。汝即夢中償我亦可，但不得賴。”此以癡而貪者也。秦皇、漢武，竭天下之力以求神仙。梁武三舍身同泰寺，群臣出錢贖之。此以貪而癡者也。

　　惡癡

　　齊文宣晚年留情沈湎，肆行淫暴。或袒露形體，涂傅粉黛，游行市肆。或使劉桃枝、崔季舒負(fù)之而行，擔(dān)胡鼓而拍之，歌謳不息。或持牟槊游行市廛，問婦人曰：“天子何如？”答曰：“顛顛癡癡，何成天子？”遂殺之。裴謁之好直諫，文宣臨以白刃，顏色不變。帝曰：“癡漢何敢爾？”楊愔曰：“彼望陛下殺以取后世名耳！”帝投刃嘆曰：“小子望我殺以成名，我終不成爾名！”

　　文宣嘗醉至北宮。適太后坐一小榻，帝手自舉床，后便墜落，頗傷。既醒，大慚，遂令多聚柴欲自焚。太后驚俱，親自持挽。乃令高歸彥執(zhí)杖，口自責(zé)疏，脫背就罰，敕歸彥：“杖不出血，當(dāng)斬汝！”太后涕泣抱持，乃許笞腳五十。

　　三臺(tái)構(gòu)木高二十七丈，兩棟相距二百余尺，工匠危怯，皆系繩自防。帝登脊疾走，都無怖畏，時(shí)復(fù)雅舞，折旋中節(jié)。又召死囚以席為翅，從臺(tái)飛下，免其罪戮。

　　文宣寵幸薛嬪，忽疑其與清河王岳通，無故斬首，藏之于懷。出東山宴，勸酬始合，忽探出頭，投于盤上。支解其尸，弄其髀為琵琶，一座莫不喪膽。帝方收取，對(duì)之流淚，嘆惜云：“佳人難再得！”載尸出葬，自被發(fā)步哭送之。

　　幼主戲令黑衣為羌兵，鼓噪陵城，而親率內(nèi)參臨拒。又自晉陽東巡，單馬馳騖，衣解發(fā)散而歸。又好不急之務(wù)。一夜索蝎至急，民間一蝎價(jià)與珠等，及旦征得三升。又于華林園立貧窮村舍，帝自弊衣為乞食兒。又為窮兒之市，親自交易。

　　隋煬帝于景華宮征求螢火，得數(shù)斛。夜出游山放之，光遍巖谷。

　　明帝崩，東昏惡靈在太極殿，欲速葬。徐孝嗣固爭，得逾月。每當(dāng)哭，輒推喉痛。大中大夫羊闡入臨，號(hào)慟俯仰，幘遂脫地。帝輟哭大笑，

　　東昏每出游走，惡人見之，驅(qū)斥百姓，惟置空宅。一月率二十余出。既往，無定處。尉司常慮得罪，應(yīng)旦出，夜便驅(qū)逐，有不及披衣徒跣走出者。或病人不便扶持，中道棄之，多死。一產(chǎn)婦不能行，帝入其室，令剖腹視男女焉。

　　東昏開渠立堤，躬自引船。堤上設(shè)店，坐而屠肉。百姓歌曰：“閱武堂，種楊柳，至尊屠肉，潘妃沽酒。”

　　先是郁林王嘗曰：“佛法言：有福生帝王家，今見作天王，便是大罪，動(dòng)見拘束，不如市邊屠沽兒百倍！”寶卷殆其故智耳！

　　唐太子承乾，好狎群小，嘗募亡奴，盜民間牛馬，自臨烹煮，與所幸廝役共食之。又與漢王云昌善，朝夕同游戲，大呼交戰(zhàn)，擊刺流血，以為笑樂。

　　風(fēng)流箭

　　寶歷中，帝造紙箭、竹皮弓，紙間密貯龍麝香末。每宮嬪群聚，帝射之。中，有濃香觸體，了無楚害，宮中名“風(fēng)流箭”。為之語曰：“風(fēng)流箭，中的人人愿！”

　　癡畜生

　　鵝性癡，見人輒伸頸相嚇。故俗稱癡人為“鵝頭”。

　　螳螂怒臂，以當(dāng)車轍。

　　鱖魚性癡，見人則樹其鬣，謂人懼己也。

　　海中烏鲗魚，有八足，能集足攢口，縮口藏腹。腹含墨，值漁艇至，即噴墨以自蔽。漁視水黑，輒投網(wǎng)獲之。

　　錦雞愛其毛羽，自照水，因而有溺死者。

　　陜西生半翅鳥，倍大如鴿鶉，肉味亦如之。性極癡，又謂之“半癡”，亦曰“癡半斤”。好視紅物，飛不遠(yuǎn)，輒下歇。人著紅裙襖以誘之，則近身凝視不去，故可得。

　　蚺蛇大者如柱，性喜花。嘗出逐鹿食，寨兵數(shù)輩，滿頭插花趨赴，蛇必駐視。漸近，競拊其首，大呼“紅娘子”，蛇頭亦俛不動(dòng)。壯士大刀斷其首。眾奔散，伺之有頃，蛇身覺，奮迅騰擲，旁小木盡拔，力竭乃斃。數(shù)十人舁之，一村飽其肉。

　　螳螂，嗔癡也。鵝與鱖，驕癡也。烏鲗，愚癡也。錦雞，愛癡也。半翅、蚺蛇，愛癡亦貪癡也。故癡趣非人不能領(lǐng)，若惡癡，則畜生之不若矣！